然后……
“北城新闻紧急播报,雷电天气请大家注意安全,减少外出频率……”
“听说了吗?陆家人都死在了意外火灾里,一座庄子都烧光了……他们陆家看来真是祖上没积德……”
“发现的太晚了,路上又被山上落的七横八竖的枝干给挡住了,消防车被挡得死死的,到了的时候只剩灰烬了。”
“那陆氏集团怎么办?”
“我也搞不清楚,不过好像是俞家接手了,就是陆延林他妈的娘家,真是怪事。”
只有陆延林的魂魄看到,除了秦时宜,余下人都不是因为这场火而丧生。
他站在火场里时,神情又变得像几年前那样呆呆的了,像是从来没有开智过。
也是那一刻,陆延林才明白,秦时宜只是装作没听到。陆家人想急忙销毁的证据,秦时宜知道那刻起,就根本就不在意了。
眼前一片猩红,沸腾着热气,将人的皮肤灼伤融化。
陆延林额上沁出一片冷汗,心脏跳的很快。他坐起身目视前方,骤缩的瞳孔慢慢地舒展开来。
“少爷,擦擦汗。”陈姨那张和蔼的脸此刻带着紧张的意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的脸上的每一处皱纹都如此鲜活,依稀可以看见岁月的痕迹。
陈姨曾是除了陆爷爷陆奶奶之外,陆延林最亲近的人,但是在陆延林成年之后就回老家颐养天年了。她常笑着说,她最后的期盼就是看着陆延林长大成人。完成这一桩事,她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这个年代了,陆延林不止一次说让她直接叫自己的名字,但陈姨偏偏改不了口。
她说,少爷就和电视剧里的人物一样。
“陈姨……”温润稚嫩的嗓音响起,陆延林听到竟有些恍惚。
“是不是做噩梦了?”陈姨关切地问。
陆延林回忆起梦中的种种,一幕幕画面从眼前闪过,他们的快活欢笑、秦时宜的孤寂绝望……他倒真希望那是一场梦。
他从床上起身,往下方望去,可以感知到他如今的个子并不似从前。他穿着格纹睡衣站在穿衣镜前,看到镜中风华正茂的少年,明朗舒展的青涩眉眼,他想他应该是回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
身上的虚弱感不似从前,他还只是不如好动的男生那样精力充沛。
“没有陈姨,我就是感觉我长高了。”陆延林抿唇内敛地浅笑。
他个子是长得很快的,比同龄人都高出一截。这一会儿大概就有178的样子了,再过两三年又会窜到188
时宜比他活泼有力,但是个子总是长不高,大学快毕业了也才堪堪180,也许受oga基因的影响,不然肯定能长更高。
“那就好,今天是你爷爷的寿辰,再过会儿宾客都来了外院应该很热闹。他知道你不喜欢喧嚣,便让我知会你一声,正式开宴时出去一趟就够了。”陈姨拿来待会陆延林要穿的燕尾服放在床尾。
陆家发迹后,陆父就找陆老爷子要了钱去城中心买了一套富丽堂皇的别墅,他们都喜欢现代风的装修,觉得老宅过时了。
老宅是一座二进四合院,青砖灰瓦、雕梁画柱、长长的走廊尽头时不时出现在意的身影,满园的梨树是老爷子和妻子亲手栽下。
陆延林没跟过去,而是一直留在这里,他常年住在东厢房里,如果陆浩天他们一家子过来就会在西厢房挤挤。
想到陆浩天,卢玉香,陆承恩一干人,陆延林作为鬼魂时是原谅了的,他向来不爱记仇。
可是一想到他的妻子秦时宜,心脏就会闷痛。直到死,时宜都记得替他好好打理陆氏,为了他不惜搭上自己的人生。
陆延林怎能不睚眦必报?
重生一次,陆延林不愿只做那个什么都不能做的亡夫。
“好,陈姨你先去忙吧,我自己来收拾。”陆延林走出阴霾,仰头礼貌道。
“少爷记得不舒服了要吃药。”陈姨叮嘱道。
陆延林从桌面上拿过药瓶,温和地点点头,掏出两颗药丸多看了两眼,又随意的放进去。
陆家三口人除了卢玉香外都是摇摆懦弱的性子,就算卢玉香也只敢用这些下作手段,甚至后事都处理得漏洞百出。
不过她敢谋杀的确是不在陆延林的想象里,但凡他的妻子换个人都有很多方法将他们送往监狱。
可惜时宜至纯至性。
陈姨笑眯眯地走了,还在心里感叹怎么会有少爷这样的孩子,出生自这样的家庭也不张扬任性,和陆浩天完全是云泥之别。
也算是陆承恩歹竹出好笋。
除了陆老爷子和老夫人以及陆延林外,陈姨谁的账都不买,新时代别想跟她搞主仆那一套。
陆延林洗漱好后便换上了燕尾服里的衬衣黑裤,此刻已经能听到外边宾客的说话声了,大概来了不少人。但开宴在下午五点,还有两个小时左右。
他不太记得和秦时宜第一次相遇是在哪一场宴会上,他们这样的人家几乎月月都能有俗事来宴请一场。
于是也没和个愣头小子一般满场地找人,现在的秦时宜似乎才十三岁?是真正的狼孩,保不准满场乱跑,逮住他真使尽全力咬上一口。
陆延林也愿意给他咬。
闲暇时间,他拿了本书推开窗坐在窗台上细细地看,其实书上的内容他早已铭记于心。只是这本是秦时宜最后在他书房看的一本书,也是他常爱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