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欣一连几天都在醉心工作,非工作必要她甚至都不愿意接触互联网。
就算现在想起来,还是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那天晚上怎么就能跟失心疯了似的呢?虽然本来聊的也不是啥正经东西,但边听一个女网友的语音边自慰不管怎么说都太离谱了。这事儿实在给成欣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她当天回过神来尴尬得简直想以死谢罪,而另一方当事人却犹在一无所知地追问“你觉得这个玩法怎么样巴拉巴拉”。
成欣不知道自己当时回复了什么,也或许根本就没有回复,反正她这段时间打死也不会再上号看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好些天都没缓过神来。和自己主动拍点擦边照片不同,这种微妙的失控感实在令人心有余悸。
而且,还有另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那个人的声音,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有点儿莫名耳熟。
成欣摸出手机,熄灭的黑屏映出了自己的脸。她的拇指在开关键上轻轻摩挲着,半晌没有按下去。
她的直觉先于意识,自动给出了一个荒谬绝伦的答案,指向了一个始料不及的人。
某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令成欣这两天老是想起那个女人。尽管她之前才看过近照,现下浮现在脑海里的却是那人套在校服里、还略有些青涩的脸。
蒋澄星。
——她当年是怎么说话的来着?
成欣其实也不太能想起来了,事实上整个学生时代她们根本就没有搭过几句话,连算不算认识都有待商榷,就算现在想破脑袋也无济于事。但要是就这么疑罪从无,她心里头的别扭坎儿又过不去。
越想越浑身难受,她纠结了半天,还是打开手机,再次从好友列表里扒拉出来那个讨人嫌的头像。点进去的时候正好跳出来了一条动态更新。
【撒花又是一年一度的生日会,今天收到了好多祝福,感谢来捧场的朋友们!】
这次配了好多张照片。华服、游艇、露天派队,笑容灿烂的年轻男女,簇拥着一个卓逸的身影,她无疑是这场宴会的绝对主角。成欣的目光落到一张夜空烟火的照片上,突然想起来这人的在国外的居所至少跟自己隔了十几个小时的时差。
现在自己这边是阳光明媚的正午。
而另一边……成欣想到了最初的那段钢琴曲,她是在当天晚上收到的,视频里的背景却是明显的大白天,最多也就差七八个小时的时差。
也就是说完全不在同一个地方!
并且据她所知,那段时间某人好像还没有开启什么环旅计划,这样用当地时间推论应该是可行的。
得到定心丸的成欣不禁松了一口气,近来郁结的心事似乎也稍有舒缓。
她的注意力又放回到了眼前的照片上。
有一个漂亮的蛋糕,三层高、雪青色,朵朵裱花点缀其上,仿佛油画里少女蓬松的裙摆,如云朵般轻盈地垂坠下来,美得像是个艺术品。
被拥簇着的女人毫不犹豫地切开了它。
她身穿白色小晚礼服,却没有多矜持优雅,而是笑着乐着跟朋友们闹在一起,对镜头做各种古灵精怪的表情,连奶油弄到身上了也不在意。这些年的时间好像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点儿痕迹,竟使她连眉眼间都洋溢着一股青春正茂般的少年意气。
不知怎么回事,成欣忽然想起父亲发来的视频里,另一个被小男孩儿狼吞虎咽的生日蛋糕。不过它比公主裙要小多了,又被啃得不成样子,她那时候也是像这样隔着屏幕看着它。
屏幕突然跳出一条来电显示。一串陌生的号码。
成欣拧起眉头,不仅号码陌生,这还是一个国际长途。
她心里暗暗一惊。虽然她应该没有给过对方自己的联系方式,但潜意识里的心惊还是让她手快于脑,瞬间摁掉了来电显示。随后她把手机扔到一旁,专心接下来的工作。
临近午休的时候,组长突然宣布了个通知,今年公司年末会不仅会有一次部门竞聘,还会有次集中调岗,让大家提前做好人事变动的准备。成欣只是扫了两眼就神游天外了,这跟她没什么关系。一来她是跳槽来的,现在试用期还没完全过,公司不太会轻易动人;二来她从之前的销售转到运营,虽然也很忙,但至少工作环境还行,便也没有什么再想转岗的念头。
不过……她看了看临桌已经显怀的同事姐姐,她估计再不久就要请产假了,到时候她手头的活儿大概只得分摊到自己头上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况且她也还得先考虑自己的转正考核呢。成欣只祈祷自己可以平稳度过今年这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日子。
这天下班后成欣难得起意去逛超市,本来只是想买点速食品,但路过巧克力货架时却莫名停住了脚步。
她想到了之前刷过的视频,教怎么自己在家做巧克力慕斯蛋糕。
巧克力、淀粉、鸡蛋、牛奶。不是多难找到东西,需求量不大也算破费,成欣没花多少功夫就找齐了所有东西。
其实也没有多想吃蛋糕,扫码付款的时候她想,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不过自己做也蛮好的,做得好看点儿到时候还能拍照发帖,让自己的“精致”生活更上一层楼。
然而等她拎着袋子回到家,多日以来的疲惫却让她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抬起了,把东西放好随便胡吃了点儿什么就想往床上躺。
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了。
成欣又看到了那串略有眼熟的国际号码。
手机的震动像炸弹的引信一样,传来危险的讯号,成欣感觉自己随时会被它引爆。她浅浅地吸了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不去直面问题就不能解决问题。
“嗨cici,晚上好?”电话那头的招呼轻松熟稔。
真的是她,成欣缓缓吐出一口气,是那个“shelia”。她开口直问:“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女人却没有顺着她答:“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接呢。”
“你最近都没有来跟我聊天了,我很担心你。”不等成欣接话,她又继续说道:“那天晚上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成欣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晚,尴尬的感觉又回到身上,她定了定神说道:“我很好,我没事。”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是我自己这边出了点事,不是您的问题,不好意思。”
“不要这么见外,”女人的声音透着股温柔缱绻,她似乎丝毫不为成欣客气疏离的语气所动,“我说过我们是朋友,如果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你就该来找我倾诉。”
成欣却反问她:“真的是朋友吗?”
朋友之间不会发擦边照片,不会有金钱交易。她们之间的联系既古怪又薄弱,她打算今晚就将之斩草除根。
对面的女人却笑了:“这话不该先问问你自己吗?”
那笑里掺了点揶揄,带了点暧昧,成欣直觉出来了点不妙的味道。
她没想到何止是“不妙”。
“也许是不小心压到了手机?你好像一无所知呢,”女人的话像惊雷一样在她耳边炸响,“但那天我确实听到了……你的喘息。”
脑子里一片混乱,刚接收到的信息仿佛一道闪电劈中大脑,什么都来不及反应,什么都来不及思考。所有情绪都在极致的混乱中暴毙,以至于反映到脸上,反倒只剩一片空白的麻木了。成欣仰望着天花板上白炽的灯光,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朋友会对着另一个朋友自慰吗?”
成欣说不出来话。也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