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哨的村民闻言却是将信将疑,正这时,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两人,个子高的那个靠在围栏后打量半晌,忽然问:“你是不?是镇上那个给人写信的夫人的丈夫?”
其他村民没?想到竟是认识的,忍不?住向陆尚投来打量的目光。
陆尚也是一怔,旋即回过?神:“你们就是找内子写过?信的蔡家兄弟?”
双方互通过?名姓,哨兵把围栏拉开,放陆尚的驴车进来。
蔡勤带他往家里走,路上不?禁问:“陆老爷刚才说招工是指?”
陆尚说:“实不?相瞒,我在镇上做些物?流生意,就是跟押镖比较像,但?不?像镖局那样走南闯北,现在只在塘镇一代活动,现今生意扩大,我这边就需要招一些长工。”
“正好前两日我听?内子说起平山县,听?说你们这多是猎户,身强体壮,自有一把子力气,便来问问你们这边,有没?有愿意跟我做工的。”
行走间到了村长家,村长夫妻听?见动静走出来。
蔡勤给双方介绍了一番后,又说了陆尚来此的目的,再有就是一些跟来的村民,对此也是颇感?兴趣,忙追问:“老板能?仔细说一说吗?”
陆尚只好再给他们介绍一遍,最后谈起大家最关心的工钱,他说:“工钱和短工是一样的,但?比他们多出一个月终奖来,就是比如一月三十天,你三十天都在做工,又每天都很卖力,那月底就会多给你一成的报酬作为奖励,一年都如此的话,年底还会另给你赏钱。”
“当然这只是这段时间的工钱,后面要是工作量增加,我也会适当提高工钱。”
不?得不?说,工钱加奖金加年底赏钱的方式叫许多人动心不?已。
老村长这些年见多了出去?谋生路,却再无音信的例子,而陆尚这里的活儿?不?光能?长期做,更是离着村子近,一年到头?总能?回家住几天,他们平山村也不?至于彻底成为荒村。
思绪回转间,老村长一锤定音:“蔡勤蔡勉,你俩去?把乡亲们都叫来,就说有老板来招工了!”
村长发话,总比陆尚一家一家去?问要好。
村长夫人从屋里走出来,喊大家进去?吃饭,她原本只炒了两个素菜,后来见有镇上的贵客来,又赶紧炒了一盘鸡蛋,还把家里最后半块腊肉给炒了,勉强凑了四菜一汤。
饭桌上,陆尚并没?怎么去?夹鸡蛋和腊肉,随便吃了吃,更多还是打听?平山村的情况。
平山村受狼群侵袭已有一月之久,最开始没?有经验,常常在半夜被恶狼偷家,为此死了三四人,后来才添了围栏,以及组织村民放哨巡逻。
这半个月里,村里已经没?有再因狼群产生伤亡,但?乡亲们日夜巡守,也是满心疲累。
村长面上的皱纹完全挤在一起:“我是没?有办法了,只希望能?挨到冬天,狼群能?沉寂下去?。”
陆尚不?禁沉默。
片刻,他又问:“衙门?那边……那要是去?最近的守城官那里求援呢?”
村长摇头?:“没?用的,县衙和守城官那里我们都去?了,大人只说会来会来,可?我们等?到现在,却没?有看见任何人来……罢了罢了,只希望去?了远处的村民收到信能?回来。”
送走的信是送去?北疆的,他们也是听?说,当初去?当兵的那个村民做了百户,手下管着百十号人,只不?知对方听?了平山村的困境后,愿不?愿意回来帮帮忙。
没?过?多久,村里的村民都被招呼过?来了。
陆尚出去?一看,才发现村里的青壮年已经不?多了,平山村有二?百多户人家,可?打眼望去?,正值壮年的男人也才一百多人,平均到每户只一人。
后来听?村长说,不?光青壮年的男人,便是一些妇人,也跟着丈夫外出做工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年,村里的小孩也变少,要是继续下去?,平山村消失也只是早晚的事。
陆尚没?有去?想平山村的以后,他只是当着全村人的面,将他招工的事又说了一遍。
村长在旁帮忙劝说:“情况就是这样了,我觉得给陆老板做工挺好,要是有谁愿意去?,便可?以跟陆老板说,看看什么时候动身去?帮忙。”
该说不?说,想做长工的人还是挺多的。
就陆尚说完后,不?过?过?了半个时辰,他身边就围了四五十人,左一言右一语地跟他问着。
陆尚耐心解答了所有问题,忽然想起来:“对了,除了长工之外,我还要招个妇人管洗衣做饭,就是给长工做饭的,跟他们住在一起,所以稍微上点年纪的最好。”
他也不?是不?想要精力好的年轻妇人,但?这个时代,他总要在意着女子的名声,反正只是洗衣做饭这样的简单事,年纪大小也没?甚关系了。
这下子,围在他身边的已经不?光男人了,还有几个阿婆,大声打探着他们能?有的工钱。
陆尚说:“一个月一钱,管吃管住,也是有月终奖和年底的赏钱……”
“哎慢慢来慢慢来,我要招的人多,只要大家愿意来,我这边能?收下好多人……对了还有月假,每人一个月有两天的假,这两天就是不?做工也有钱。”
到最后,除了实在走不?出去?的老人和孩子,半个村子的人都围了过?来。
村长被挤在最后面,见状又是欣慰又是难受,半晌过?去?,他背着手缓缓离开,忍不?住思考起,若这些人都走了,那剩下的老弱妇孺,又该如何抵御狼群的侵袭。
可?叫他把人拦下……总不?能?叫村里的儿?郎们,永远围困在这个小山沟里。
这场招工一直持续到半夜,要不?是蔡勤在后面招呼该去?巡逻盯梢了,村民们还不?愿散去?。
也幸好陆尚从车马行拿了半只炭笔,又在空地上寻了一块木板来,有报名的便记上一笔,等?后面粗略数着,能?押货做长工的足有八十多人,能?洗衣做饭的也有七人。
随着他数出人数,一直跟在他旁边的蔡勉忽然开口:“大家都走了,那谁来守护村子呢?”
“村里还有那么多老人孩子,我们该怎样保住他们……”
他并非是向陆尚质问,只低声喃喃着,偏这话叫陆尚听?去?,也叫他浑身一震。
陆尚并非什么道德感?极强的大善人,可?他却知道,要是他真把村里的大半青壮年带走,被留下的那些真就危险了。
他不?觉皱起眉头?,望着远方忽明忽暗地火把,蓦然问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将狼群彻底赶走,或者全部捕杀了一劳永逸吗?”
蔡勉苦笑:“怎么就没?想过?,但?老板您知道山上有多少狼吗?到了后半夜您去?村口看看,密密麻麻的全是狼群的绿眼睛,根本就数不?过?来啊!”
“我们村最厉害的詹猎户,他可?是能?徒手制服野猪的人,面对这样多的饿狼也束手无策,就连头?狼都找不?到,谈何将它们制服呢!”
陆尚往木板上看了一眼,在最后有个小小的“詹”字。
他想起来了,在报名的最后时间,有个一身腱子肉的男人徘徊好久,很是犹豫地报出他的名字。
陆尚摩挲着手指,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蔡勉打算告辞,去?村口看看情况的时候,却听?背后传来清冷的声音:“我倒是有个法子,不?妨试上一试,万一就能?捕杀大部分恶狼了呢。”
蔡勉猛然回头?:“陆老板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