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多久,却听屋里蓦地响起一阵婴孩的哭啼。
下一刻,房门被推开,接生婆抱着用襁褓包裹住的孩子出来?,欢喜道:“恭喜老夫人,恭喜老太太,是个小?小?姐!”
顿时?,门口几人全围了上去。
陆奶奶和姜母站在最?前,两人并不敢去碰刚出生的小?婴孩,只有眼睛始终黏在她身上,怎么也不舍得移开,姜父则被挤在最?后,只能垫着脚去看。
不等他们?将小?小?姐看个清楚,又听院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门房的下人领了信使进?来?,才一进?到院子就?大喊道:“老爷中了,老爷中了!老爷中了会元!”
陆家大喜, 却因当家远行和?主母卧床,不得不将所有庆贺事宜都往后推延。
但此番去往京城参加会试的不仅陆尚一人,还有当地的大小书?院, 零零总总也?能?凑出个三四十人去,这?些人在会试放榜后也给家中和老师送了?新儿回来, 自然也?有提及会元名姓的。
远的不说,就说冯贺他给家里?来的书?信上, 就说了?陆尚高中会元的事,且冯家对姜婉宁生产的时日也略有了?解,这?么掐指一算, 便知陆家这是双喜临门了?!
冯老爷和?冯夫人赶紧备了?重礼, 既是含了?对姜婉宁教导独子的感谢, 也?是以近友之姿恭贺陆家双喜临门, 除了?一些常见的礼物外, 另有给新生?儿准备的长命锁和襁褓小衣等物。
夫妻二人来了?陆家, 果然就听陆家添了?千金, 素日被母亲和?乳母一同照看着,全家正是高兴的时候。
姜婉宁未出月子,屋内也?不方便进外男, 便只有冯夫人进去看望, 她留了?许多妇人生?产后的补品, 又夸了?小小姐漂亮,陪在姜婉宁床边坐了?片刻,见她露出两分疲态,只好暂且告辞。
而冯家夫妻二人离开后, 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家人,这?些多是家中有孩子在无?名私塾念书?, 今年又过了?会试的,也?是同冯家一般,既是准备了?庆贺之礼,也?给孩子备了?礼物。
姜婉宁不方便操持这?些,就全权交给了?姜母去处理。
又过两日,曲家也?来了?人,曲恒在陆府待了?半日,因着衙门有急事处理,不得不匆匆离去。
但曲恒的夫人小于氏却是留下了?,带着两个姑娘,说好要在陆家住一段时间,也?好帮着照顾照顾产妇和?新生?儿,等到了?晚上还能?帮姜母拢拢账,将各家送来的东西都盘点清楚。
陆奶奶虽没参与待客之事,却也?是不得闲的。
她往常就起得早,自家里?添了?千金后,更?是恨不得整天都守在姜婉宁房里?,若是孩子哭闹了?,她比乳娘的动作?都麻利,抱起孩子有是轻晃又是哄的,全家再没有比她更?上心的了?。
当然,众人在关注孩子的同时,也?未落了?姜婉宁。
随着生?产之后,她是彻彻底底了?放松下来,身子也?不似之前那般笨重了?,从睁眼到合眼全有人照顾,便是孩子都有乳母照看,省了?她接连起夜的困扰。
通常情况下,她身边都会守两个人,陆奶奶是一直在的,再就是姜母和?小于氏轮换着来,无?论是下床走?动还是喝水吃饭,往往只需要说一声,很快就有人伺候到手边上。
原本的一日三餐也?变成一日五六餐,一部分是滋补品,另一部分就全是合着姜婉宁喜好做的各种菜点,也?不似旁人家那般为了?下奶或什么的,只全是为了?大人好。
这?么过了?小半个月,来陆家拜访的客人渐少,家里?清静下来,这?才有人想起:“说起来,婉婉生?了?一个姑娘,可有给陆尚去信儿?”
姜母问完后,见着一众面面相觑的人,瞬间明白了?答案。
她颇是哭笑不得:“这?咱们只知道陆尚高中会元了?,却没跟他说添了?个女儿,他肯定?也?是知道婉婉生?产的,这?久等没有消息,还不知会如何着急呢!”
“快快,快去准备纸笔,叫婉婉亲自给他写一封信去。”
旁边伺候的丫鬟转身就准备往书?房去,谁成想还没等走?出房门,就听身后传来了?截然不同的声音。
姜婉宁忙道:“不许去!”
丫鬟转回身来:“老夫人……夫人说……”
姜母也?有片刻的惊讶,摆了?摆手,示意丫鬟稍等片刻,而她则问:“婉婉这?是什么意思?”
姜婉宁抿了?抿唇,眉眼往下一落,声音清清冷冷的,无?端添了?一股意气:“谁也?不许给他去信,他若是想知道,便叫他自己回来看。”
“……”姜母琢磨了?好半天,才听出她话中的怨念来。
她忍俊不禁,张口想劝她莫任性,可转念一想,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小夫妻俩之间的情绪,思虑片刻,索性也?不多嘴了?。
“那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看离陆尚回来还有一段日子,如今也?就是刚结束殿试,琼林宴办没办还未可知,再说光是他赶路回来,少说也?要一月时间,你能?忍心叫他担心那么久,我却是不管的。”
姜婉宁蹙了?蹙眉,小声嘀咕一句:“怎么不忍心……就是不给他写信,有什么事且等他回来了?再说吧。”
姜母听着她这?孩子气的言论,也?只能?掩面而笑。
而旁边的陆奶奶听了?这?话竟都没给大孙子打抱不平,还应和?道:“婉宁说的对!咱不理他,就叫他自己回来看!”
正说着呢,被她抱在怀里?的小曾孙女又哭闹起来,陆奶奶登时忘了?什么陆尚孙尚,满心都是哎哎呦地哄小曾孙女了?。
正如姜母说的那般,远在京中的陆尚自殿试结束后,却是没有一日不揪心的。
那些前来拜访欲与新科状元交好的学子们见他整日苦着一张脸,还以为是自己的言行举止惹了?他不悦,一问才知,原来状元郎这?是忧心家中待产的妻子,许久没有收到消息,正满心忐忑呢!
说起这?个,众人就不得不想起——
那日圣上钦点一甲前三后,一甲三名被内侍伺候着上了?马,正准备沿京城绕城一周,便是左右百姓都站得挤挤挨挨。
谁成想这?位状元郎一马当先,驾着高头大马就差飞起来,其速度之快叫两边的小姐们都忘了?丢花丢香囊,等再回神,街上只剩下被远远落在后面的榜眼和?探花。
今科状元之容貌并不逊于探花,这?叫好些小姐们等着一睹真?容,若能?有幸得其青眼,那就再好不过了?。
到头来莫说青眼,便是状元郎的模样,她们都没能?看个清楚。
往年要足足两三个时辰的打马游街,今年在状元郎的带领下,只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小姐们的绢花香囊砸在手里?,连街道上都干净了?许多。
据说状元郎游街结束后,一头便扎进了?房里?,前后不足半刻钟又跑了?出来,直奔城门的驿馆而去,赶上了?当日最后一波信使。
现在想来,只怕状元郎当日也?是急着给家中妻儿送信的吧?
殊不知,这?看似难以置信的猜测,恰恰就是事实。
陆尚连着给家里?去了?两封信,却始终未能?得到姜婉宁的回信,而他算着时间,其生?产的日子也?就这?几天,哪怕这?几日新送出的信件未到,之前总该有书?信的吧?
若非宫里?已?送来了?琼林宴的邀帖,陆尚恨不得当日就离京回家。
偏偏他不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