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是忍不住将掌心贴紧她的小腹,试图透过血肉、感知到另一重生命的律动。
一面缓慢摩挲着,一面在心中庆幸,这些日子没有再同她发生关系。边察自知在床上容易失控、总控制不好力道,她和腹中胎儿都这样脆弱,只怕会受不住他。怀孕初期胎相不稳,正是需要谨慎对待的时候,边察打定主意、要把顾双习当作易碎品般地供奉起来。
姜疏音把作为医生、应当告知孕妇和孕妇家属的注意事项说明完毕,便切换至“朋友”身份,祝贺他们将要结婚生子,询问他们想要怎样的新婚贺礼,她在参加婚礼时顺便带过去。边察像总算察觉到顾双习的不对劲,温柔地拍拍她的脸颊:“双习?姜医生在问你呢,想要什么样的新婚贺礼?”
她只说:“……随意挑选就好,重要的是一份心意。”
然后她继续闭口不言,神魂飞到天外,只剩下这副空躯壳,僵硬地同边察依偎在一起。
尽管顾双习早对“怀孕”有心理准备,但当孩子真的来临时,她还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脑袋里乱糟糟,什么念头都有,时而是“我怀孕了”,紧跟着又变化成一句问话:我能堕掉它吗?
顾双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先是觉得恐惧,而后感到绝望:胎儿当然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若想扼杀它,等同于令自己背上杀生之债。
可是她、作为母亲的她,又有谁问过她的意见?她从来都不想要这个孩子。
孕育生命本是一件极为伟大的事情,孩子应当是在父母的爱与期待中降生于世的,它本该生来便受到疼爱与祝福,在父母的庇护下顺顺利利地长大。
但是倘若有孩子降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当中,顾双习只会为孩子感到不值。这名尚未降生的孩子拥有一对不正常的父母,他们并不相亲相爱,父亲想要掌控一切,母亲被磋磨至万念俱灰,这般扭曲而不健康的家庭环境,于孩子有害无益。孩子何其无辜,为什么要被迫拥有这样的双亲?
她的人生已被边察摧毁殆尽、再不见天光,顾双习实在不忍,再多牺牲一个无辜之人。何况这个牺牲品,是将要从她子宫中孕育而出的、与她血脉相连的亲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