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沫沫抬头,“什么?”
乔子衿挑了挑眉,声音顺着山间夜晚清寒的风,无限扩大。
“我已经答应了莫教练,到体院任教。”
“但只是挂名,而且我不带别的学生训练。”
“我隻带你一个人。”
乔子衿的话, 在简沫沫脑海中炸开。
她望着乔子衿,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对方比烟火都绚烂。
乔子衿弯下腰, 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 笑得很真诚。
“那天在黑市看到他们比赛, 我突然很想上场, 所以我应该是喜欢跆拳道的吧?喜欢那种流汗的滋味,喜欢和人比赛时掌控一切的感觉。你不是说, 如果我真心喜欢跆拳道,就来带你吗?我现在可以来了吧?”
乔子衿在征求她的意见?
联想到乔子衿的腿伤, 简沫沫迟疑着,欢喜掺半,一时不知该怎么答。
见她不说话,乔子衿抬起手, 压在她肩膀上。
“沫沫,以体院的制度, 可能没办法给你很好的资源, 自己要闯出来太难了。我想带你, 不止是因为我跟你比较亲近,更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潜力。他们都说我眼光差, 但我相信自己, 也相信你。”
“所以沫沫, 你愿意和我一起努力,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吗?”
简沫沫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 重了。
16岁是不服输的年纪,她仰起头, 用力扯开一抹笑。
“我愿意。”
她不止一次幻想过和乔子衿一块儿训练的场景。
如今梦想实现,她怎么能不激动?
那些认为她不行,认为乔子衿眼光差的人,她会通通踩到脚底下!
“好。”
乔子衿揽住她肩膀,“外面太冷了,回家吧。”
“嗯。”
简沫沫深吸口气,努力保持面上的平静。
两人跟着山间摇曳黯淡的光,一点点踩出通往温暖的路。
家门口,乔一峰蹲在那儿,用锤子修补着乔子衿几个小时前打造完成的木床。
灯光太暗,他补的很吃力。
乔子衿松开简沫沫,快步过去。
“爸,你这是……?”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乔一峰做木匠的活了。
“你手艺太差。”
乔一峰边补边训她,“别仗着自己天赋好,就什么都学个七七八八,木工活是要细致的,你这床,睡不了十天半个月就得塌。”
乔子衿惭愧的蹲下。
“对不起爸,你说,我记着。”
她从小跟着乔一峰学手艺,确实是仗着天赋好投机取巧了,别人要学两三年的活,她两三天就能弄明白,但从来没去细究过。
后来妈妈去世,乔一峰不再干木工,乔子衿也就没碰过。
这几年忙着训练,早忘的差不多了。
今儿这床,还是费了不少力气勉强完成的。
怪不得乔一峰不满意。
简沫沫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在乔子衿身边蹲着。
声音压到很低,“已经很厉害了。”
一般人,连床都打不出来。
乔子衿专项也不是木工活。
乔子衿摇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简沫沫抿了下唇,身体往前靠了靠,“叔叔,我也想学。”
乔一峰扫她一眼,将地上的小锤子递给她。
“过来。”
他指着根钉子,“敲进去。”
逗小孩玩似的。
简沫沫想起小时候拿着玩具锄头帮奶奶挖地,奶奶也是这种口吻。
她心下微动,乖巧的听着乔一峰的指令。
乔子衿在一旁看着,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气氛。
她微微一笑,也拿上工具。
“我也来。”
乔一峰斜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开口:“赶明儿上山再看点柴,做张书桌给我瞧瞧。”
他这是要……?
乔子衿想到什么,连声答应:“好。”
然后她转过去问简沫沫:“喜欢什么样的书桌?”
简沫沫后知后觉:“给……给我做的?”
乔一峰起身,背过手慢悠悠往里走。
“做完书桌,再做个衣柜。”
乔子衿笑:“好。”
简沫沫内心温热。
自从奶奶去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被接受。
她还记得,被大伯关进地下室,村里人来找她那次,地下室的门被打开的时候,村长对她说的一句话是:
“你就不能乖乖把房产证交了,少给我们惹点麻烦吗?”
爸妈接她回家,问的第一句也是:
“房产证呢?”
没人关心她过的好不好,更没人会在乎她缺不缺东西。
他们都隻觉得她是麻烦。
她一度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人爱了。
可现在,关心她的人,不止有乔子衿,还有乔子衿的家人和朋友。
他们会记得给她准备需要的东西,会在新年给她祝福,会愿意逗着她玩……
简沫沫觉得自己被填的满满当当的。
她双手合十,慢慢握紧。
问:“我能再许一个新年愿望吗?”
乔子衿抬起眉眼,温柔的不像话。
“许吧。”
简沫沫闭上眼睛,诚挚的许愿:
“我想,快点到1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