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晖遍落,洒在浮光锦缎上,光彩炫目夺人,当楚照拿出时,众人目光俱是被吸引了去。
楚照还煞有介事、不急不慢道:“哎,可惜我就是缺钱。”
浮光锦丝,是西域进贡之物——稀世珍品,居然落到这楚照手中。
“你,你……既为一国质子,何纠结于此!”陈质子终于沉不住气。
“阁下勿虑,我鼠目寸光,您志向远大。”楚照嘴角上扬起狡黠弧度。
陈质子彻底哑火,但是他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和其他人一起,又对着卫云舟千恩万谢了。
又是一阵客套的话。
陈质子还是气恼,这满桌男儿,只有他一人有骨气么?谁差卫云舟这点东西?
“公主殿下此番实在破费——我看楚二殿下手中竟然是西域浮光锦,此物相当不凡。”他忽然说话。
周遭忽然陷入沉寂,大家都愣愣看着他。
他对面的一个质子露出古怪神色:不稀罕的话,可以把织锦给他,别在这坏兄弟们好事。
楚照哑然失笑,但还好她憋得住。
陈质子说此话似乎有他的用意,但在卫云舟听来却不是如此。
“公子多虑了,”卫云舟抬眸,唇角的弧度疏冷,“这浮光锦虽然珍贵,但大梁地大物博,万国来朝——还是不劳公子费心。”
楚照想笑。
陈质子忽然窘迫。
“至于为何给楚公子送浮光锦,那是念其兄猝然长逝——”音波震荡空气,气压忽而低迷,让人无可驳斥。
嗯,好像是个不错的理由。
让人还不起的东西和手段,她有的是。
众人想笑却又不敢,这质子府上,平素就这姓陈的作威作福最多。
公主殿下这不是狠狠地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么?
忽然,远处疾步跑来一个宫人,在卫云舟身旁俯身说了些什么,似乎是要她过去一趟。
卫云舟点头,又缓缓起身,她目光扫过一圈质子,又淡淡道:
“今日宴会本宫所赠,并不希求诸君偿还。”
楚照汗颜——她还不起,不还了就是。
待她走后,其他质子自然是面面相觑。
这从未听过赏赐东西有要还的道理啊?还是公主殿下真好,怕他们有负罪感?
楚照看旁边死鱼眼站起,更旁若无人一般抚起那浮光锦来,一如她刚刚抚平前襟褶皱。
陈质子忍无可忍,他对这一桌男儿,还有身旁这最可恶的雍质子失望透顶。
他恶狠狠地摔下一句话:“软饭男!”
季缨
软饭?软饭就软饭。
反正她不男。
陈质子甩下一句话后,拂袖离去。
一整张桌的质子都作无所谓模样,他们只是看了一眼离开的陈质子,并未有太多反应。
但有一穿青白色袍子的质子例外,楚照并不识得他是谁,那人见陈质子起身之后,他思忖片刻也跟着离开了。
似乎是朝着陈质子走的方向过去了。
一起的?楚照盯着那人背影。
没想法,她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那匹浮光锦。
浮光跃金,不愧此名。金辉如今肆意流溢锦上,楚照被晃得迷眼,隻将那金辉作卫云舟眼角眉梢流淌过的明丽。
唉。
她扶额,隻当自己是晕了,想太多了。
只不过她可能没办法向何桓生好好交差了。他们都要他演什么深沉的形象,能够吸引卫云舟注意……好借此攀龙附凤。
前面一句楚照是做到了,后面吸引注意力楚照也做到了。
但是这两句话毫无关联。
楚照愈发觉得眼前那个浮光锦缎刺眼了起来。
行吧,软饭就软饭。但是她心中总隐隐梗着一根刺。
这事情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她隐约察觉出原书中卫云舟行动举止的意味。
她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目的。
质子这一桌并未有什么不同,之后仅仅是来了几个官员路过敬酒,但官阶都不是很高。
有些还是是桌上质子的债主,那些个欠债的质子说话的时候都带讨好。
但楚照似乎有些不同,有人已经风闻她得了浮光锦,还专门有人打听:“楚公子在什么地方?”
一桌质子,也就她受到的待遇不同。
那些人眼中带着谄媚,从楚沧开始,就同楚照开始攀关系:“以往老夫和楚大殿下也时有交往联络,还希望二殿下也多多照顾。”
楚照受宠若惊,但是这些人带的前缀实在太长,她记不太清索性到后面也不记了。
总之这些人是要和她攀关系。
她喝完酒,又坐回座位上。她所长不多,但是在喝酒上面还有些造诣。
这些酒并不醉人。
等到传上正菜,陈质子才姗姗来迟。
他刚刚也看到了不少人前来专门同楚照敬酒说话,气得磨牙。
他理了理衣袍,慢慢落座:“楚公子啊,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他的声音拉得很长,带着嘲讽与了然。
又怎么了?楚照余光觑了陈质子一眼,不甚明晰他知道了什么东西。
“有话可以直说。”楚照不咸不淡开口,继续动用桌前肴馔。
陈质子脸色又涨紫,他愤愤地压低声音:“我刚刚所说果然没错。你和你那哥哥一样无耻,只能靠这些低三下四的手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