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霖清放下托盘,给二人端上茶盅之后,便转身欲走。她是一刻都不想再留了。
这地方距离她的居所这么远,怎么会如此诡异地碰见李公子啊!
透过袅袅茶烟,钱霖清的浅灰色衣服愈加模糊。
想走,可没那么简单。楚照思忖片刻,陡然出声。
“钱医师,就这么走了不好吧?”她此时也带着滑调,“还请您坐回来,好好地和我聊一聊,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钱霖清站定了脚步,却是没有回头:“啊?李公子,这不太好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下午说,晚上说也是可以的……毕竟我在这里工作,等下老板看见我休息,又骂我怎么办?”
她吐出一口浊气来,心想这李公子怎么无处不在呢。
“那天晚上钱某没事干,闲着的嘛。现在我有事情忙,恕我不能奉陪。”像是连珠炮一般,钱霖清接着刚刚的话说了下去。
说起来,钱霖清已经觉得这位李公子也有些诡异,只不过近来她在忙碌的事情很多,也就无心去理。但是人家都找到自己面前来了……
“我骂你什么啦?!”黄大娘的耳朵尖得很。
钱霖清无语,感觉自己的脚似有千斤重。
楚照嘿然一笑,旋即衝着里面大喊一声:“老板,让你这店小二休息休息,让她陪我坐坐!”
“啊?你问她去吧,我不干涉。”黄大娘有些疑惑。
虽然没有答应,但这就足够了。
“怎么样?钱医师,您还是要走吗?”
楚照对红枫使了一个眼色。
钱霖清很快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如山倾倒的威压之感。
这李公子可真是讨厌,上次带个面目可憎的伤疤男,这次又带个什么人来,都是为了恐吓她的!
钱霖清只能乖乖落座,规规矩矩地将手放在桌上。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钱霖清的手还是和以前一样,看起来苍劲有力,每一根手指指甲都有认真修剪,透露出健康的粉色来。
能在这个时代将指甲修剪到这种程度,还是得颇费一番苦心。
钱霖清浑身不自在:“李公子,您的喉疾怎么样啦?”
“不好。”回答干脆而又果断。
钱霖清:……
她也挺不好的。
“既然不好,我再去给您准备一瓶药来,别担心,钱某这些东西,还是不缺的。”钱霖清嘻嘻笑道,极其不真诚。
楚照心中已经认定这人就是个骗子。
看钱霖清这么嬉皮笑脸,而她自己却每次都只能尴尬控制面部表情,装出一副深沉模样,楚照就顿觉心中燃起了一阵无名之火。
反正现在时候尚早,她要好好地陪钱霖清玩一玩。
“这好像不是药的问题吧?”思及此,楚照开始淡定起来,她甚至端起茶盅,轻轻撇去上面浮沫,“我记得,钱医师应该给我答应过其他事情的。”
“呃”钱霖清失语,开始搜肠刮肚。
楚照并不打算让她先解释这个问题,“我们就从现在开始谈起吧。”
钱霖清强自打起精神,看着楚照:“公子请说。”
钱霖清开始紧张,她觉得自己应该另谋出路。
“钱医师为何看到我就走?”第一个问题。
当然是……没有讨到药回来啊。钱霖清龇牙咧嘴,没有说话,她毕竟理亏得很。
楚照看出钱霖清背后沉默所代表的意思,她又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想必钱医师没有讨到我想要的东西吧?”
钱霖清尬笑:“啊,这实在是个意外……我的师父他,他又生病了。”
又是师父。
楚照眼底闪过一丝极不信任的光。
看来大家都喜欢行骗。
“先不说这个,我倒是想关心关心钱医师,上次给了您那么多钱——都去哪里了?”楚照不免好奇。
上次拿了那么多的钱给她,但是看钱霖清身上衣物,涤地无类但是已经泛着白色——她根本就没拿钱来改善生活嘛。
“当然是为生计所迫。”钱霖清此番终于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呵,总算让我逮到机会了。
楚照冷笑一声,她盯着钱霖清那双极具异域风情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为生计所迫?”
钱霖清咕咚一声,吞咽一口唾沫,这人怎么奇怪呢。
“您不是姓钱么?原来这也会缺钱啊?”
说出这句话,楚照心里面舒坦多了。
上次钱霖清打着她姓钱所以要钱的旗号,把楚照气了个半死。她终于寻到机会了。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钱霖清的脸上笑容僵硬了。
“呃……”钱霖清无话可说。
终于揶揄报仇成功,楚照这才开始说正事。
“钱医师,你答应了我的事情,没有做到,这不太好吧?”楚照终于肃容正色道。
虽然她不明白行医之术,但是她能够明显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问题。
钱霖清十分苦恼:“李公子啊,不是我钱某人没有努力去找,我已经努力过了,我师父他出去云游了”
“哎,”钱霖清似乎是非常难过,又叹了一口气,交迭的双手开始无地安放一般,“我到山谷里面去,找他也找不到,然后去找药草,发现早就被人采摘了。剩下的呢,还不到收获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