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她们的依旧是那位容测师。
她瞧着对面坐下的被冷意所笼罩的人有几分发怵,哪怕在此刻她已经发现对面之人必然不是龙三爷却也不动声色。
既然拿出了龙三爷的信物,那她是谁已经无所谓了,她要买什么消息,只要出得起价,那都是可以出售的。
至于她们要的关于塔那到渡什北面的所有路线包括幽深小径的地图并不便宜,虽然比不上缇亚丽的价值,却也花了傅雅仪整整三千金。
今日便是她们前来接图的时候。
缇亚丽受着伤又带了一个人质,跑得并不一定有多快,傅雅仪派了人去北边必经之口拦阻,而她们则选择寻找到缇亚丽的逃跑路线后从后包抄。
一味追逐说不定会令傅雅仪直接错过她们的踪迹,还不如谋而后定。
这三日傅雅仪虽然极力忍耐想要保持冷静从容,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余姝被缇亚丽带走的那一刻她心底的暴虐已经升到了顶峰。
孟昭从容测师手中接过了容测师拿来的地图,也没再说什么,和傅雅仪出了永昌拍行之后便回了客栈。
她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缇亚丽受着伤,为了小命,肯定也要一路往北跑,她拿余姝作为人质,那在入北境前就不会让她有性命之威,而不走官道抄小道北行,起码要十日,我们还来得及。”
傅雅仪倚靠在车窗边,冷艳的面容掩藏在阴翳中,隻极淡的点点头。
这三日,她没怎么说话,一路都在急行,官道返回索契便花了一日半,她们加急到永昌拍行买了地图,又花了重金让永昌拍行加急从总部送过来,几乎没有闲暇的时候。
昨日她在客栈摩挲着白玉烟杆不知点了多少次烟,越点眼角眉梢的冷意越浓郁,赦赫丽、元霰、初秋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被她的冷意所慑,也就只有孟昭敢再来安慰两句了。
这种时候孟昭总是极其思念林人音和念晰,起码这两人胆大心细,无论傅雅仪成了什么模样她们都敢在老虎嘴边拔毛,拽着傅雅仪细心分析。
“我现在只是有几分后悔,”傅雅仪突然开口道。
孟昭:“后悔没有救下余姝?”
傅雅仪眸光中多了几分阴郁和狠意:“后悔没有一枪打爆缇亚丽的脑袋。”
余姝被带走的那一刻,傅雅仪便开始后悔自己少打人脑袋的癖好了。
她这个人,颇为自负,也极度嚣张,她哪怕杀人也不愿意杀得太血花四溅,打人脑袋是最简洁的杀人方式,只是因为傅雅仪嫌这般太丑陋了些,大多时候都选择打人心口,这样只有胸前有个洞口,不至于让她眼睛看到太多腌臜东西。
但缇亚丽没死,不止没死还抓住她这个漏洞,带走了余姝。
傅雅仪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过这种迫不及待想杀死一个人的感觉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余姝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带走,甚至足以让傅雅仪自我怀疑是否没有照顾好她,才让她频频陷入危险中。这种时候她甚至对不能让缇亚丽回北境的认知都是基于怕余姝对她失去利用价值被杀,她有时候已经懒得去想缇亚丽若是回了北境会再次对商人利益造成多少伤害,对整个傅氏在北面的财产造成多少打击,那些身外之物显然比不上余姝的命重要。
她捏白玉烟杆的手紧了紧,此刻又想点烟,但到底考虑到孟昭还在车里,没有动作。
孟昭和缇亚丽打了一通之后反倒心底的结解开了不少,此刻心态轻松了不少,也能恢復往日的水平,她见傅雅仪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没说什么刺激她的话,反倒是展开了地图仔细瞧瞧。
这么多年,她和那么多罪犯打交道,太知道他们在逃逸过程中喜欢挑什么样的路了。
偏僻、远离城镇,越是这样的路越适合逃亡,但是缇亚丽还受着重伤,也不能太远,太偏僻,因为这种地方并不缺少穷凶极恶之辈,缇亚丽要保证自己的安危必然走的会是一条荒无人烟的路。
傅雅仪和孟昭在图上标注出来了数条小道,三千金的地图并没有辱没它的价钱,这上头甚至每年逃进不同荒漠的逃犯数量都有一定的标记,而在上头傅雅仪发现了一个未曾标注的小村落。
待回了客栈,赦赫丽将地图仔细查看过后这才指着一条路说道:“从那条官道上缇亚丽逃走的方向看,实际上是一条绝路,那里的山路崎岖,她骑走的那匹马过不了山,所以她在那时最好的路线应该是从山的另一头绕行到塔那前的荒漠中。”
赦赫丽指了指塔那前面的沙漠,随即又将指尖落到了傅雅仪方才让她特别注意一下的村庄。
“这个村庄地处沙漠中央,很突兀,一般来说这是鬼村。”赦赫丽解释道:“鬼村不能顾名思义,在渡什有一批人没有户籍,四处流窜,但是他们手上有真本事,不用求人反有人求上门。鬼村是他们自建的居所,渡什官方允许这些人的存在,只要不犯大错也不会去管自建居所,但是却也不提倡被大众知晓有这一群人的存在,所以哪怕是永昌拍行的东西也要守这个规矩,不能破例。”
“一般来说,鬼村里的都是能人异士,医毒药巫,奇技淫巧,都有所包括。”
傅雅仪沿着她所指的线路往下,淡声道:“缇亚丽身受重伤,鬼村可以作为她暂时疗伤的居所,可是依照她这个人的强硬和狡诈,并不可能在某个地方待多久,所以她如果在鬼村有过踪迹应该会治了伤之后极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