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明琮微微蹙眉,“怎么,社恐?”
何其乐脸上流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抿了抿唇,没说话,低下头继续看资料,拒绝再交流。
瞿明琮觉得这小孩很难搞,不像十八岁,倒像十三四岁,一股子青春期的别扭劲,有什么话也不能痛痛快快说出来。
另一边的梅超、曹修文、潘方三人还在继续发问,询问丁娜自杀的细节,以及相关信息在网络上能公开到什么程度。
丁兆林看了一眼助理。
助理心领神会,拿起遥控器打开投影设备,客气的解释道:“现在为各位播放丁小姐出事时的监控视频和照片,还有警方出具的验尸报告,因为这些资料涉及丁小姐的隐私,所以没有影印纸质文件,只能在这里观看,也请各位不要录像、拍照,以免信息泄露出去。”
助理走到窗边,将几面窗户的窗帘逐个拉下来。
室内光线随之昏暗,投影荧幕上的画面也随之清晰。
他们看见了一具女尸。
没有马赛克,就这么不加修饰的突然出现,大家的脸色都是一变,神情也凝重起来。
尸体的姿态是趴着的,脸侧向一边,双目紧闭,长发零散,穿着一件白色连衣长裙。
若她还活着,这条白裙应该是飘逸曼妙的,但现在揉进了尘土,沾染了血渍,便显出几分刺目的悚然。
梅超受到的冲击最大,脸色泛青,仿佛下一秒就会吐出来。
好在照片很快切换到下一张——
一个摆放着许多瓷器的房间。
“丁娜就是从这里的窗户跳下去的。”丁兆林沉声道,“那天晚上,博物馆值守的保安在巡查时,听见瓷器摔碎的声音,然后发现丁娜站在四楼的窗台上,没等他反应过来,丁娜已经摔下来了。”
曹修文问:“那瓷器摔碎的声音是……”
“是丁娜从楼上扔下来的,”丁兆林说道,“那是一件宋代的青花瓷藏品,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把瓷器扔下楼后,自己也跳了下去。”
潘方不禁道:“宋代的古董,那得值不少钱吧?”
丁兆林淡淡一笑,颔首道:“确实价值不菲,不过那天晚上丁娜扔下楼的是一件仿品,真品目前陈列在西馆的三楼,稍后你们可以去看看。”
曹修文问:“仿品?那……意思是假货?赝品?”
一旁的助理立即出声解释:“还请不要误会,博物馆的展品绝对都是真品,但因为这些展品需要定期保养、修复,所以博物馆内会准备相应的仿品,以替代展品的位置,仿品和真品几乎一模一样,不会影响来这里参观的客人的体验。”
梅超听了也点头,“听说国外的博物馆也这么干,那些蒙娜丽莎之类的名画全是假的,真品藏在安全系数最高的保险箱里,反正来参观的人也分不出真假,看假画或者看真画没什么区别。”
“可是很奇怪,你们不觉得吗?”瞿明琮皱眉道,“为什么要把瓷器先扔下去?如果只是单纯想毁掉那件瓷器,她可以抱着瓷器一起跳下去。”
其他三人看过来。
潘方认同的说道:“是啊,这一点确实很奇怪,先摔碎瓷器,自己再跳下去,难道不怕扎着自己?虽说决意自杀的人可能不会在乎那么多,但还是很奇怪……”
丁兆林的目光落在瞿明琮身上,淡笑道:“这一点……确实令人不解,希望经过诸位的调查,真相能够水落石出。”
为了热度
丁兆林准备的资料十分详尽,但每一样资料都只能在会议室里看,既不能带走,也不能记录。
瞿明琮只能努力用脑子记了。
文字的倒还好,照片是真的很难记住全部细节。
他问助理:“能退回去再看看照片吗?”
“当然可以。”助理在笔记本上电脑上进行操作,说道,“如果调查中需要再回顾这些资料,你们可以随时打电话联系我,合同上有我的电话号码。”
梅超回头看了一眼瞿明琮,笑道:“还是明哥厉害,办过命案,心理素质是不一样啊。”
幕布上的画面返回到最开始的那张照片。
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梅超等人的表情还算平静。
——女尸安静趴在地上,在对比强烈的光影中,几处血渍都显出极其鲜艳的红。这是一张在深夜里打开闪光灯拍下的照片,其实并不算吓人,只是因为死状过于真实而使整个画面隐隐蒙上一层恐怖的氛围。
瞿明琮蹙眉看着那几处沾了血的部位,问:“摔下来的姿势是趴着的,为什么刚才尸检报告上提到后肩处有刮擦伤痕?她的耳朵上好像也有蹭到一点血。”
大家愣了愣,再次看向那张照片。
“会不会是摔下来的时候,磕到下面的窗台或者什么硬物之类?”
“也可能是她自杀之前撞到肩膀了吧?”
“尸检报告上显示死者多处骨折,器官损伤,颅内出血,死因已经很明确了,这点小划伤用不着在意。”
“我们的目的是找出她跳楼的原因,多注意一些细节,说不定能有新发现,毕竟大面上的疑点都已经被人查过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
曹修文思考后提出一个假设:“有没有可能是丁娜和某人发生了肢体冲撞,比如遇到霸凌、欺辱,并且这种事已经持续了一段时期,给丁娜心理上造成很大压力,那天晚上她再次被欺负,一时崩溃,于是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之前已经有人往这個方向查过了,好像不存在霸凌。”潘方看了看大家,说出自己的看法,“一般而言,高中生突然自杀,要么是学业压力大,要么是校内的人际关系遇到困难,丁娜自杀的时间点是在暑假,不太可能被校内的人欺负。”
“可能是校外的人?”梅超也参与进来,积极的抛出自己的观点,“校外的不良学生、社会青年,其实也有机会接触校内的学生,假设有这样一伙人存在,而丁娜本以为毕业后就能摆脱麻烦,但没想到对方又一次找上门来,说不定对方手里还有丁娜的把柄,所以丁娜在绝望下选择自杀。”
梅超扭头问丁兆林:“丁先生,请问令千金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格内向吗?如果遇到麻烦,她是那种会跟父母倾诉的人吗?”
丁兆林缓缓摇头,“我虽然名义上是她的父亲,但毕竟是继父,她也不是小女孩了,我总需要避嫌,所以很少干涉她的事,她的个性也比较独立,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至于会不会跟父母倾诉……以前可能会,但最近几年她妈妈身体不太好,哪怕是出于对她妈妈身体健康的考虑,我估计她也不会拿学校的事情让父母烦恼吧。”
“我们可以和您的妻子聊聊令千金的案子吗?”梅超说道,“如果让您为难就算了,好不容易走出阴影,再回忆女儿的死是有些残忍,我只是觉得或许能对调查案件有帮助,所以才提出这种要求……”
“关于这件事,我这边也考虑过了。”丁兆林说道,“这个月的24号……也就是下周六,调查进行了一周,我会邀请你们到我家里做客,大家聚在一起聊聊调查进展,那天你们会见到我的妻子。”
丁兆林的话音稍稍停顿,抬眼扫了一圈众人,接着说道:“她身体不好,很少见客,所以恐怕没法像我这样长时间的陪着你们一问一答,不过旁敲侧击的问几句,应该没什么关系。”
梅超等人互相交流了下眼神,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听丁兆林话里的意思,即使他们没提要和丁太太见面的要求,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