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周天的时候,突然感到风歧的体内突然增加了一点蓬勃活力的气机,他立刻毫不犹豫的带领着这点生机继续游走经脉。
渐渐的,气机越来越活跃跳脱,所经过的经脉仿佛流水滋润过的干涸河床,缓缓恢复了原有的生机。
于是,风岈催动着这一切,一共运行了三十六个周天。
在风岈运功的同时,周围的几人看到的则是风歧表面的状态,在众人关切的眼里,风歧的肤色先是涨红,然后又缓缓发白,细密的汗珠凝聚成大滴的汗水,从额角、鼻尖滚落下来,沾湿了衣领。
等待在一旁的月灵的指甲紧紧掐入掌心,随着风歧身上每一个变化的出现,竟流淌下一缕细细的鲜红,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就在众人焦迫的心情达到定点的时候,风岈终究行功完毕,收回手来。此时,只见风歧发出一声轻微的咳喘,哇的一口吐出墨汁一般的鲜血,眼睫闪了闪,终于缓缓张开。
淡金色的眸中,迷惑渐渐变化清明,最终聚焦在月灵隐着苍白焦虑的容颜上,沙哑的开口:“我没事,你放心。”
月灵一怔,眼眶湿了湿,点点头,竟霍然起身,向外走去,隐隐的,她的肩头微微的颤抖着
琉璃慌忙跟了出去。
“月月,月月,你去哪里?等等我”
方才睁眼,风岈一眼望见了月灵离去的背影,不禁立刻大叫起来,跳下床,向前跑了几步,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问:“大哥,你真的没事了?”
风歧楞了楞,望着对面那张熟悉的脸上写满了关切,不禁心中浮起一片温暖,答道:“我没事”随即,他不顾心底滑过的一片刺痛,低声道:“你去吧。”
风岈调皮的做了个鬼脸,转身追着月灵而去,他这一次,粗心的没有发现兄长眼中闪烁的不明波动。
“歧大哥,人家好担心你”妖族公主发出粘腻的声音同时,来到了床边,满目的柔情与爱慕昭然若揭。
另一端,蓝洛跺跺脚,追着风岈出去,这一里一外的两种情形,看得一旁的文森再度叹息,这怎是一个乱字可以了得?
室外,匆匆奔出的月灵才没走几步,就被从远处奔来的吉吉一把拉住,蒙眼的长发半妖精面上满是焦急和恳求,急急的说:“这次的雇佣费我们不要了,上次的也可以不要了,但是求你把百草蜜,分我一点好不好,求求你!”
吉吉激动的声音中竟带了几分哭腔,吓了月灵一大跳,不由得把自己的心情抛在了一旁,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老大,老大他”
吉吉呜咽着竟说不出话,琉璃在一旁不禁大急,说:“吉吉姐,你倒是说啊?”
“琉璃”
月灵摆摆手,制止了小侍女的激动,反手拉住吉吉慌乱的身形,三人一起向着佣兵们居住的房屋走去。
当她们的身影没入拐角之后,追出来的风岈恰恰错过,找不到人影。
风岈眉头一皱,激动间,刚才功力大量消耗后的虚弱反应出来,他摇晃着,就要歪倒。
“岈公主”
伴随着一声最近熟悉无比的呼唤,一个温热的躯体支撑住他的体重。
转头看到蓝洛那张担忧的美丽面孔,风岈却低喝:“你跟来干嘛!放开我!”
“我只是想照顾你嘛”扁扁嘴,蓝洛露出委屈的神色,一双手却牢牢的扣住风岈的腰肢,不肯松手。
“你”千日做无赖,今日终究遇到一个无赖!
风岈恨恨的一掌拍向对方,只可惜,此时虚软的力道拍在蓝洛怀中,反而更像爱抚一般,不免让蓝洛更是高兴的眉开眼笑。
“我说过多少遍,我是男的!你听懂了没有!”风岈气急败坏的嚷起来,话语中带出不顾一切的味道。
然而蓝洛却不像他想象的一般大惊失色,退避三尺,反而笑咪咪的回答道:“父王已经同我说了,你不过是为了来人界行事方便,特地用人化做成的男性身躯。
“放心,岈公主,我是不会在乎的,就算你真的是男的,也没有关系啊,我爱”
在那句著名的三字经将要脱口而出的时刻里(不是骂人那句),风岈终于忍受不了的爆发出来。
“你这个变态!”
风岈歇斯底里的尖叫在静寂的山村中回荡,传出很远,很远
夜色漫漫的落了下来,又是一个圆月当空的夜晚。
天空中两轮月儿都饱满圆润,只有一轮月亮露出半边娇羞的面容。
尽管这样,大地已披满银辉,天空中的星子也在这皎洁的月光中,黯然失色。
红瓦屋檐上,一个黑色人影静默而立,一眼望去,整座山村都陷入死一般的静默,在如水的月光中分外凄冷。
于是,一声幽幽的叹息,飘散在了空中。
“为什么叹息?”
另一个声音响起,月灵白衣飘飘的身影出现在屋脊之上,夜风拂动她的黑发,将一张如玉的容颜衬托的分外俊俏迷人,不分男女。
“他还好吧?”
他并不回答,越过她的问题径自问道,他口中的“他”指得是佣兵老大狂武,那个失去了一只臂膀的男人。
月灵微微眯起了眼,想了想,终究还是先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他已经没事了,幸好断下的手臂保存完好,否则就算圣药再好,也救不回来。”
回答完毕,她顿了顿,突然开口唤道:“风歧”
对面的男人转过身,月光在他的脸部折射出半边银光,月灵望着那双蕴含着无限哀伤的金眸,终于脱口说出来:“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吗?”
风歧手掌一摆,让出身后的景象,整个山村中黑暗的没有一寸灯火,有的只是远处山狼断断续续的呜嚎。
曙光已灭,这里是属于地狱的黑暗,善良的小村村民,深埋在村后一个又一个的坟土包中,三月桃花盛开,却再也没有小村人淳朴快乐的笑脸。
如果说,这一切不是由于他们的到来造成的,怎么又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月灵的脸色越发苍白,她重复道:“这不是你的错。”
风歧淡淡道:“那又是谁的错?”
风歧眼中的悲凉深深倒映在了月灵心底,她闭了闭眼,镇定的说:“是我的错。我已经问过秦祥儿,他们不过是追着我的赏金而来,这里所有的一切,每一条的生命,都是我应该背负的罪!”
她的声音带着憔悴的愧疚,在夜风中缓缓飘散,风歧望着面前这个单薄得好似要被一阵风吹跑的身形,下意识上前一步,把她搂入了怀中,声音中带着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心疼,低语:“我不是想让你自责,不是想”
“嗯,我知道”沙哑的声音从风歧的臂弯中传来,月灵微红了眼眶,在这个温暖的怀中,让她感到了放松和安全。
她微微眯起了眼,终于忍不住让那句在心底徘徊了千百遍的话语溜出了舌尖,她说:“我喜欢你”这一句,低微轻柔,几乎可以忽略在夜风的呼啸中,然而风歧却在瞬间仿佛被霹雳击中,下一秒,飞快把她推离了自己怀中。
“你说什么?”
他颤抖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萧瑟,隐约间,混合的希望和绝望。
但是连耳廓都羞红了月灵却浑然不觉,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双碧绿的双眸清澄明亮,她再次清晰的说道:“我喜欢你”而风歧堪堪退了一步,低沉的从口中释出一字:“不”
“不?为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