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迷惑不解的弱水和神色淡淡的母亲,眼神幽恹,“既然走到这里了,我要先带弱水去祭拜一下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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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从摆放着牌位的家祠中出来,是一方胡麻大点的小院。
&esp;&esp;正正方方的四方形,不同于外面的鲜亮,这里墙色斑驳,生着绿苔,墙角一株树倒还长得繁茂,枝叶间还残存着几朵红的毫不拘束的花,竟是早已过了花期的山踯躅。
&esp;&esp;韩破从小院里水井打了水,掏出丝帕沾湿擦去真珠粉,小麦色侧脸映在水盆中显出微微红的三道指痕。
&esp;&esp;弱水借机报复后心里很是暗爽,但表面还是怯怯道歉,“你疼不疼啊,我没打到你伤口吧?归宁的大喜日子,我怕你和你娘打起来嘛,你是我夫郎你肯定不会怪罪我的,对吧?”
&esp;&esp;巧言令色。
&esp;&esp;当他不知道她刚刚狐假虎威的小心思呢?
&esp;&esp;他睨着挨在身边一脸无辜的少女,抬起手,食指中指微曲,夹着她软腻颊肉掐了掐,才慢悠悠说:“弱弱这会儿蔫了?一家之主?嗯?”
&esp;&esp;她本来就是他妻主嘛。
&esp;&esp;弱水脸在他手里,只能睁着湿漉漉的水眸,噘着嘴不情不愿,“对不起嘛……”
&esp;&esp;胆气全长在她漂亮皮囊上了,小窝囊一个。
&esp;&esp;韩破松开手抱胸看着她,“光嘴巴说,东西呢?”
&esp;&esp;“有的有的~”弱水见他不在阴沉着脸,松了一口气笑起来,忙不迭从袖带里掏出两个煮鸡蛋,是刚刚丹曈偷偷塞给她的,还是丹曈细心啊。
&esp;&esp;“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特别坏?”
&esp;&esp;韩破一边接过弱水用帕子包住的熟鸡蛋在脸上滚了滚,一边淡淡问,不等弱水回答又自顾自的说,“……小时候我不是这样的。”
&esp;&esp;“嗯?”
&esp;&esp;弱水立即怀疑的上上下下的看他,不信。
&esp;&esp;韩破不在意地笑了笑,继续道,“阿娘从我记事起就经常出门行商,家中只有阿爹,但阿娘每次从很远的地方回来都会给我带各种玩意儿,因为她说乖孩子才有奖励。那时除了遗憾家中没有妹妹,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有娘爹疼爱的很幸福的人,直到五岁那年,阿娘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男童。”
&esp;&esp;弱水歪着头眨眨眼睛,“是你弟弟韩疏?”
&esp;&esp;韩破点点头,一想到韩疏眼中就控制不住露出一丝嫌恶。
&esp;&esp;“自从他来了之后,我的一切生活都发生了改变,阿爹从前一直很健康的身体突然开始卧床不起,阿娘却夜夜去陪做噩梦哭泣的韩疏……阿爹没捱过两年就去世了,而阿爹刚过世,容氏就急匆匆从仙阳奔了过来吊唁。”
&esp;&esp;弱水想了想,觉得他爹生病应当请医师才对,实在不能怪其他人,但显然她夫郎不这样想,只能忧愁的陪了一声轻叹,“生死有命……唔,那你呢?”
&esp;&esp;韩破被她惆怅的表情逗得一笑,接着讲,“那时韩疏高兴地要去接他爹,我不许,我就把他绑起来关在柴房里,又把大门紧闭,不让容氏进来。哼!我爹死了,他也别想见他爹。”
&esp;&esp;“可你娘……”弱水睁大眼睛,韩娘子的强势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她能让韩破这样干?
&esp;&esp;“阿娘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告诉我,从那天开始,容氏就是我正经的新阿爹。”他其实对阿娘娶新爹这件事早有料想,但回忆起当时风尘仆仆的容氏听闻此消息,抱着韩疏那个小贱人高兴的一边哭一边笑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皱眉头。
&esp;&esp;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韩疏却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时,向彼时被第一次被阿娘扇的哭泣的他露出一个得胜微笑。
&esp;&esp;一想到韩疏这个贱人居然和他同样都是从阿娘的肚子里生出来,一股恶心的感觉就从他胃脏中涌起。
&esp;&esp;韩破拧着眉,将手中凉下来的蛋丢给院子守着的猫,猫叼着蛋翻过院墙往园子去了,他也往天光下走去。
&esp;&esp;午间的阳光晒的他浑身热腾腾的充满力量,他回过头淡淡看着檐下怔怔的少女,“我若是女郎还好,可以天然的得到阿娘大部分目光,就像你今日才见她一面,她就将大部分目光都放在你身上那般。可我不幸的是个男子,是没有亲阿爹的,还要嫁出去的男子。韩疏有容氏为他打算,而我只能靠自己。”
&esp;&esp;我只能靠自己……
&esp;&esp;弱水闻此话心中倏地一动,一股莫名的心酸一下子从心深处冒出来,她又愣了愣,韩破虽没有爹,可殷弱水有周蘅那般完美的爹爹啊,为什么她会感同身受的感到难过?
&esp;&esp;难过的是殷弱水?还是……她?
&esp;&esp;……
&esp;&esp;“……人死不能复生,以后……就只剩我们俩了,你还有我……”
&esp;&esp;“……我将你送走……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找到心爱的人,别回来……”
&esp;&esp;面如玉,一身红衣像一团火,是谁哭着越来越远?
&esp;&esp;……
&esp;&esp;房内案上,香火燃尽落下。
&esp;&esp;极其细微的一声啪哒,却像惊雷一样炸在弱水耳边。
&esp;&esp;异样的颤栗如同乱波涟漪一般从她后背一点一点爬上她头颈,弱水身体一悚,赶紧收回遥望在那孤零零却洁净的灵牌上的视线,起身往庭中走去。
&esp;&esp;沐浴在天光下一身红衣的韩破,像只大公鸡一样昂首看着她,目光炯炯,“强嫁与你,对不住。”
&esp;&esp;“但从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干。”
&esp;&esp;“我知道你现在只是拿我当夫郎,不过日后我会让你爱我的,你会给我时间的对么?”
&esp;&esp;他幽黑眼眸定定注视着弱水,丰唇抿成一条支线,一直自负强势此时却露出一丝微弱的紧张。
&esp;&esp;弱水恍惚的看着面前红影,嘴唇张了张,“会。”
&esp;&esp;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自己落进充满热意的怀抱,粗壮的手臂紧紧环着她腰身,脸被摁在不厚不薄的胸上,罗衣上熟悉的熏香一下子抚平她莫名的悲伤悸动,有些急促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将她拉回到新世界。
&esp;&esp;而低沉带着喜悦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这可是你承诺的。”
&esp;&esp;弱水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登时烦躁的想抓头发,想咬他,却被他以为她在害羞而抱得更紧。
&esp;&esp;最后只能认命地在他热乎乎的胸怀间老实下来。
&esp;&esp;韩破丝毫没有察觉这些异样,想到什么似的又突然松开她,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快步走到那株开的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