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伤残,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望师父大发慈悲,就带上我一起走吧。”
毒神凝视着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
青云山下,河阳城。
最近这些日子来,河阳城中的人一天比一天多,而且仍然还在不断增加着。不止是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还有更远地方包括从南方各地逃难的人数也为数不少。
人多了,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也都能看见,千年未见的苍生大劫就在眼前,人心惶惶下,谁也没心思去多管闲事,只担忧着劫难临头时,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苍松进了河阳城,他仍然身着道袍,当然上面不会有青云门的标记,城中人头攒动,也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道人。
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回到这座城池,也是第一次回到了青云山脉附近。站在河阳城喧嚣热闹的街道上,可以很轻易地看到远方那座巍峨屹立的巨大山脉,和记忆中的青云山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那样的雄伟高大,睥睨人间。
他站在街角,静静地眺望着那座山,一动不动,站了很久。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一行三人从苍松道人身边路过,向着前头走去。手上仍然拿着“仙人指路”牌子的周一仙对身边的小环抱怨道:
“没想到河阳城里竟然有这么多人,如今找了一圈,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小环道:“没办法啊,大劫降临,谁都知道青云山就是眼下最安全的地方。”说着,她回头对跟在后头的野狗道人问了一句,道,“道长,你在这城中能找到住的地方吗?”
野狗道人摇摇头,道:“这地方是青云门的地方,以前我是不来的。”
周一仙皱眉道:“难道要露宿街头?或者咱们再出城找个僻静地方过夜?”
小环立刻道:“爷爷,可不能出城了。咱们来之前不是都听说了吗?兽潮里这里可不远了,大概就差个几百里地了,万一有几只跑得快的兽妖到了城外,咱们出城岂非危险?”
野狗道人连连点头,看得出来对小环的意见非常同意,周一仙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摸着白胡子皱眉苦思了一会,忽然间眼睛一亮,道:“我想起来了,这城里有一处地方或许可以过夜。”
小环与野狗道人都向他看来,小环奇道:“是什么地方?”
周一仙看了看他们二人,却没有明说,只笑着道:“你们先跟着我来吧。”
这河阳城中如今聚集的人着实不少,当下周一仙指点方向,野狗道人前头开道,仗着他身强体壮面容凶恶,力气小的人被挤了开去,强壮的人回头一看野狗道人那副尊容,大多也不敢多说什么。周一仙和小环紧跟野狗道人,勉强前行,好不容易才穿过了这条大街,拐入了河阳城西头一处小巷之中。
三人向里走着,往日十分僻静的小巷里居然也站了不少人,让路径更先狭小拥挤,也让周一仙口中不停低声抱怨着。
这条小巷十分悠长,曲曲折折,越往里走人就越少,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三人才走到小巷尽头。此处已经看不到逃难人群了,因为前方居然是一处义庄。不过这座小小义庄门庭残破,连木板门都有一半掉落在地上,另一半则无影无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拿了去当柴烧。
三人站在这座义庄前,小环和野狗面色复杂地看着前面这栋破败的义庄,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过了片刻,小环对周一仙道:“爷爷,你说能过夜的地方就是这里?”
周一仙咳嗽一声,道:“你就说这里是不是没有人吧?”
说罢,他先义庄里面探头看了一眼,然后走了进去,小环和野狗道人对视一眼,也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来。走进义庄,只见小小庭院中杂草丛生,随处可见凌乱掉落的木柱残梁,还有些白色的东西在草丛中若隐若现,也不知是不是骸骨?小环的脸色有些发白,情不自禁拉住了周一仙的衣服。
周一仙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安慰道:“莫怕,真有鬼就让野狗上。”
小环脸色好了一些,野狗道人在后面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庭院前面就是义庄的门房了,周一仙走上前去,只见房门上落满灰尘,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到过这里。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推开了房门。
“吱呀……”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缓缓向里面退了进去,一股霉气涌了出来。昏暗的光线下,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三具棺材,但棺材盖子都已经散落到一旁了。除此之外,前头一张旧供桌,地上还散乱掉落着不少破旧灵位的木牌,看起来这里已经被废弃很久了。
一股说不出的凄凉和阴森气息在这个屋子中散发出来。
房间中一片寂静,谁都没有说话。周一仙探头张望了一阵,终究是不敢走进去,便回身对小环和野狗道人道:“算了,咱们就在这院子中对付一晚上吧。”
说着,他便和野狗道人走到院子中,不过小环站在那房门口倒是没有离开,目光扫过几口棺材后,又落到了地上那些灵位木牌,面上浮现出几分犹豫之色。
挣扎片刻后,小环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进了这间义庄屋子,先双手合十向那三口棺材拜了拜,然后蹲到地上,伸出手将那些灵牌捡起,抹去上面厚厚的灰尘,然后放在供桌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屋外的院子里有徐徐阴风吹过,站在庭院里的周一仙和野狗也发现了小环的举动,一时面面相觑。
散落在地上的木牌大概有八九个,小环很快都捡了起来,放在供桌上,看着上面那些或清晰或已经模糊的文字,小环叹了口气,又双手合十拜了拜,轻声道:
“打扰啦。”
阴风幽幽吹过,无声无息。
周一仙翻了个白眼,掉头看向别处,忽地身子一滞,猛地转过身来。小环和周一仙似也感觉到了什么,几乎是在同时向义庄的门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