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的急报都可窥见其中的艰难。
但如此艰难的时局却并没有让朝臣团结起来, 反而彻底成了一盘散沙。
每个人都在对西北之战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各自又都在攻讦对方的漏洞。
李元朗冷眼看着,大多都是在为自己的权利所争, 妄图能从此间获利, 甚至连之前势颓的梁奇正党羽也在这混局中有蠢蠢欲动之象。
而一直报病称恙的何启简终于在这乱局中现身回朝了。
景元帝现在很是心急,等何启简一上朝就急问他想法:“何老, 这现在到底该如何是好啊?现在突厥来势汹汹,您有何良策啊?”
何启简毕竟是这里年岁最大, 声望最高的, 更何况十几年前和突厥之战也是他与和当年的老将联手打胜的, 他说出的话最有分量, 也是此刻景元帝最想要听的。
之前一直吵得不可开交的朝臣现在也都安静地等着何启简的回答。
但何启简却似是当真被病痛磨了心气, 气色差了不少,连在这般大事上竟然也不再固执己见了, 只说:
“圣上, 老臣恐难负所托 , 蒙将军一家已经亡故, 元将军与老臣无旧, 况且元将军本也是蒙将军手下的得力主将,臣也无甚建议能给到他了, 还是再听听大家的建议吧。 ”
朝臣内心腹诽,不知何老是以退为进还是真的有心无力了。
底下的人便都拿着笏板谏言起来, 一说得换人, 二说要增兵, 三又开始互相攻击上了。
还有的甚至在谏言舍城。
总是七嘴八舌, 听起来没有半点用处。
景元帝听了头疼,这样的场面已经来回轮了好几次了, 他这次上朝可不是听他们车轱辘话的,景元帝皱眉让他们停下,捂着脑袋眼含希冀地看着何老再一次诚恳问道:“何老,您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何启简同样在观察着站在金銮殿的文武百官,即使战火都已经烧到了脚下,他们却还在为了那些蝇头小利争论不休。
但面对景元帝的真心提问,何启简仍是摇头,实诚道:
“圣上,臣不是故作谦虚,只是现在的战局比起十几年前实在相差太多,臣看了这几次的军报,对面突厥的将领是个新人,手段风格都与之前完全不同,甚是利落狠绝,臣若仍以沿用旧式,那必定无甚希望,再者,十几年前,臣能帮蒙将军的也只是稳定朝廷君心,让他能在前线安枕无忧,除此之外,臣所做的也再无其他。”
“不过元广城绝对不能破。”这句话是对谏言舍城的人说的,何启简面容憔悴,说这些话的时候却掷地有声,与之判若两人:“若那地破了,突厥便能直取茂州,绕龙城夺济州,京城便彻底袒露在突厥面前,到时候就彻底回天乏术了。”
“刚才大家说的话,老臣也听了,相较而言,老臣还是觉得朱大人的话更有道理,让许州还有通州的兵马都先去支援西北,派元常石调遣,他毕竟与突厥交手几十年,不管是对突厥还是对当地的形势也更为熟悉。”
这番话与李元朗的不谋而合,景元帝叹气,看来即使何老来了,能给到的策略也只有这样了。
——
整整三日李元朗一直宿在宫内,一直探讨西北之战,几乎未曾合眼。
等再回到府里的时候,李元朗已经心力交瘁了。
但他还不能躺下,李元朗在刚收到开战的消息时就写了信递往西北,等了这么久,应当也该有消息回来了。
李圭知道自家大人心思,看他一回来就眉头紧蹙,还没等李元朗开口,就先将西北的信递到了他的手上。
“大人,这是昨日刚到的来信,西北来的都在这里了。”
李元朗抿唇,一一拆开展信亲启,之前他曾发了两封信,一封是询问西北那边的探子岑青茗过得如何,另一封则是他让人假扮西北元广城里的富户给予当地百姓遮蔽也好让岑青茗他们放下戒心,安心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难。
他先拆开的是假扮富户的回信,一目十行以后竟然没有一丝他想要的信息,只说城内确实有许多人来寻求庇护,但是并未有岑青茗几人,并且再去探寻,他们几人仍住在之前的地方,似并无搬离的打算。
另一封……
李元朗哪还有心情再看另一封啊,他没想到都到火烧眉毛了,岑青茗竟还没打算离开。
他想不明白,她又不是真的要为朝廷卖命的性子,何必留在那边平添危险。
更何况,他放她离开,也不是让她去送死的。
本来岑青茗上次这样决绝地离开,李元朗是真的不想再当她的面去做什么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事情了,只是现在他哪还能再纠结于此,比起这些,李元朗怕的是他连她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了。
既是气又是恼,李元朗匆匆写下给岑青茗的书信,便忙差人送往西北。
等他平息心绪后再打开下一封,正是他这几月最关心的岑青茗在军营的状况。
这段时间,他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听她的消息,他也想减弱岑青茗对他的影响,只是,时间越久,却越是不安,越是辗转。
但李元朗原本以为,他就算是不管,在他帮着岑青茗进了军营之后,她不说顺心,起码也该是顺利的。
但与他预想不同,岑青茗竟从一开始就被人刁难地厉害。
李元朗差点以为自己看漏,从第一行起又回头重看了一遍,始知岑青茗在西北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初他与景元帝设约,定的是让岑青茗与元常石比试,若岑青茗能赢,才有机会进入神机营,封上将军位,虽说这比试的筹码令人咋舌,但对方毕竟是元常石,是那个能以一挡十的元常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