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枕戈这样想着,踩着柔软的拖鞋走到了客厅,茶几上摆放着一堆石头,和一叠纸。
太显眼不过,他一眼便看到了,更是看到了某一颗石头里绿得漂亮至极的翡翠,但卫枕戈没有去拿那块石头,而是先拿起了旁边的纸。
“你不用搬出去,我走了。”
“房子我签了转让协议,记在了你的名下,这几块毛料也送你,是你没解完的。”
“我不擅长告别,所以,”所以两个字后面的顿号笔墨很重,看得出写的人在上面停留了很久,但后面,还是清晰的写着,“再见。”
卫枕戈将这张纸好好的叠起来,看着纸张下的转让协议和红色的房本,他想不明白,他和简元白相处也不算久,这个人为什么能做到这种起步,甚至送他一套房。
他的朋友很少,能说得上话的也没几个,心中困惑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人交流,他翻开他的手机聊天软件,最后一次的对话框停留在跟童乐容的谢谢上面。
w:“你知道一个人处处对另一个照顾,帮了对方很多忙,还送很贵的礼物并且不要求任何回报,是为什么吗?”
在快要发出去的时候,卫枕戈顿住了,童乐容喜欢他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他无意接受,也就一直避免和童乐容有过多接触。
但现在这一点也让他想到了些其他的东西,他删掉了自己打在对话框还没发出去的字,转头打开了搜索引擎。
“男人会喜欢男人吗?”
五分钟后,卫枕戈面色古怪的关闭了页面,所以那个时候,简元白反复问他会不会早恋,该不会是告白吧?
不是担心他早恋影响成绩,而是想要和他恋爱?
分开也好,卫枕戈心想,毕竟他就算没谈过恋爱,也自认为自己的性向的女性,只是他不能平白无故的接受这么贵重的房子。
卫枕戈给简元白打了电话,却愣愣的听到了空号的提示,发给简元白的信息,看到了鲜红的感叹号。
他面色微沉,给他几个老师说了早上请假后,换了衣服直接赶往了简元白的公司。
“你是说,简元白把公司暂时交给你管理了?”卫枕戈不可置信的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
男人点了点头,“是的,我也不知道简总现在在哪,但是。”
看着满脸惶然的少年,他叹了口气,“简总应该不会回来了,你不用费工夫去找他。”
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将是他未来的顶头老板,只是按照简总的交代,在少年大学毕业之前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刚刚成年的小少年,心智还不够成熟到学着管理一个公司,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简总救他出泥潭,他也自然会好好回报,尽心尽力的管好公司,当然,也不光是为了简元白,也为了他自己的工资分红。
而此时,公司对面的咖啡厅里,简元白坐在二楼和系统交谈着,“他来公司找我,他还是关心我的。”
系统冷冰冰的刺他,“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任谁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差不多了吧,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简元白却避而不谈,“你说小枕头会不会满脸失落的走出公司大门。”
系统冷笑三声,正巧这时,卫枕戈从公司走了出来,一人一统都看到了一脸平静走出来的卫枕戈,系统:“会,真是会。”
简元白闭着眼睛一口咬定:“他装的。”
卫枕戈前脚回了小区,后脚简元白就进了对面楼高一层的房子,架好阳台上的望远镜。
系统看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真的挺变态的。”
简元白长吁短叹,“你不懂,儿行千里母担忧。”
“小枕头就要一个人独自生活了,我不得看看他能不能过好?”
系统无语:“简妈妈,既然又关心,为什么不留下?”
简元白:“乖崽,我觉得我们不是母子关系,实在不行,你可以叫我一声爸爸。”
现在周围没人,系统啪的冒出来,重重的砸在简元白头上,猫猫踹手一样趴着,“我告诉过你的,你还能留在这里一年。”
“现在走,和一年之后走没有什么区别,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他也不再需要我。”
“卫枕戈十八成年了,又有透视有家,卫家能拿捏他的地方很少,他现在又有私人家教,可以避开学校参加高考,只要不是他自己不想学,这一年能影响他的很少。”
金色的猫猫趴在简元白头上,琉璃似的猫眼看向远方卫枕戈所在的那层楼,“不一样的,他会孤单的。”
简元白做得太多,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扮演的任务需要做的事情,他的离开,不会像剧情里那样让卫枕戈觉得甩掉了麻烦。
而是会让卫枕戈难过。
更何况,他是不告而别。
系统的声音很小,而且含糊,简元白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头顶的猫猫没有回话,脑海里也没有系统的声音,一人一统便这样沉默下来。
简元白跟了卫枕戈六天,今天是第七天。
按照惯例卫枕戈一如往常会在中午出门,买好今天要吃的菜,会在晚上九点听着耳机里不知是单词还是音乐的音频夜跑。
简元白从不知道卫枕戈有夜跑的习惯,不知道他喜欢吃蓝莓,每次都会买一些新鲜的蓝莓回家,早饭卫枕戈偶尔会出门买,但他从来不买油条,简元白最常买给他的就是油条。
其实他能看到的也并不多,卫枕戈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学习,写卷子,有窗帘在,望远镜其实也看不到什么。
而且简元白也觉得拿着望远镜去看小枕头在家干什么挺变态的,很少用那个东西。
晚上九点,卫枕戈穿着一件蓝色的卫衣准时出现在楼下,带着耳机开始夜跑,小区房价很贵,面积也大,绿化做得很好,他的夜跑也就只限于整个小区跑上几圈。
而简元白就在楼上看着他,看着看着,他对系统说道:“我们准备走了,天天。”
他的小枕头一个人生活得很好,生活规律又健康,情绪稳定而安宁,能够照顾好自己,甚至每天都会自己下厨做饭。
简元白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他脑海里的系统没有回话,卫枕戈的夜跑也结束了,他站在单元楼下却久久的没有上去。
简元白透过望远镜想最后看卫枕戈一眼,却看见他的小枕头仰着头,似乎是在看向上面的曾经简元白的卧室,一滴泪在眼尾将落之前,被卫枕戈抬手擦去了。
他低下头,走进了单元楼里。
简元白第一次看见卫枕戈哭,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发着高烧脸上滚烫泛红的卫枕戈闭着眼,眼泪无声的从他眼尾滚落,他在昏迷中,哭得像大雨过后呜咽着的小动物。
那时候简元白想的是,他想为他撑伞。
这是简元白第二次看见卫枕戈哭,夜跑后额角微微出汗的卫枕戈仰着头看向他曾经住过的房间的窗,漂亮的脸上是平静的,却伸出手来擦掉了眼尾将要下坠的泪珠。
恍惚间,简元白突然想到,卫枕戈好像很少流露出自己的脆弱,就算被家里人扔给外人管,也很平静,只在昏迷时无意识的哭过,而这一次,他也是在落泪前,就先一步擦干,
“叮咚。”
门外的门铃响了,卫枕戈疑惑谁会大半夜的敲门,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门。
简元白站在门口,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我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