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太久,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与其让这个遗子过三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倒不如违背誓约,让他来这个家里当无拘无束的主人。
只不过,这孩子一直到现在都彬彬有礼,不曾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他也几度想过除掉那个叫慕淳的女孩,毕竟秦谙习在那个家过得不好,全权因为那个女孩。秦臻也几度受到那个女孩的挑衅而下不来台。
但阻止他做这件事的,不仅是当时的秦臻,现在,更是秦臻的孩子。
不论其他,除掉障碍是他的一贯作风,没有什么比斩草除根更方便的了。这一点,秦谙习和他很像,想要除去隐患,就直接动了杀心。
秦谙习坐如针扎,尽管知道事情早就暴露,但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拿出来审判,实在是让他感到窒息。
但,面前这个人在想什么,为什么隐约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来……
还是说他听了那话之后觉得他太天真可笑,也是,怎么会有人抓住想要毒害自己的人,却简单放走的道理……
想到慕淳,他就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就这么消失了。
他稳了稳心神,强作镇定道:“你……能不能不要杀我?我虽然给你下毒,但是一次也没有成功。你就放我走吧,我就再也不能对你下毒手了。”
韩先生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后摇摇头:“不行,我不能放任你离开,现在你的身份可是我的儿子,离开了我,你会很危险。当初就是因为我陷入危险,所以才放任你母亲去慕震华身边,我很后悔没在脱离困境的第一时间把你母亲夺回来。”他总是时不时就怀念秦臻。
秦谙习脸色白了一分,是的,离开了这里,贸然回到那个他想念的家庭,无异于带去灾祸。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跟自己有过那一段过去,备受牵连。
韩先生似乎看出他的忧虑,说:“我当初把你剥离那个家庭的事是在暗中计划的,那群人没有办法知道。你可以完全放心,在你成为我的儿子之前,并没有人知道你们的存在,或者说他们想不到那里。但是如果你表现得太明显,我就不太能确定自己的能力范围了。”
秦谙习顿时有些羞愧感。
那种发生了不好的事,却没有实际能力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只能在这里愤愤不平的无能感。
韩先生叹气,继续说:“说起来,是我亏欠你,我前段时间过于风光,那种顺风顺水的日子过多了,就会觉得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了,没想到还是把你拉进了这样的泥潭里。”
秦谙习为了保护他开的那一枪足够震撼他,因为他,干净的白纸从此有了污点,他会永远困在自责里。
那时候,他无比后悔强行把这个孩子接回来,那样干净的孩子不该接触这个世界的黑暗面。
“谙习,你有没有后悔过,你不开那一枪,我就死了,你就不用大费周章的在我碗里下药。其实,你这孩子,就是想让我赶走你吧。”韩先生缓缓说,这一刻像是在等待审判。
秦谙习捏实拳头:“那时候没听见你说要伤害慕淳。”
这件事是秦谙习也曾日夜挥之不去的,他因为开枪伤人,曾经感觉五感都被麻痹了,好在沉倾叶重新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尽管时间很短,也足以让他想起在另一片天地的慕淳。
那个人仅仅存在着,就可以洗净他的心灵。
如果那时候让他知道了韩先生会说那种对慕淳不利的话,他或许会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开第二枪,这样一来,就不会有现在的对话。
或许,他也会因为是韩先生的儿子,因为彻底暴露在事态下,没有护佑,丧命在某一个朝暮。
韩先生听到这个答案,也没有生气,反而惭愧道:“我会对慕淳那个女孩有那些不好的想法,是因为不知道那个姑娘对你的情意,我以为你会一直受她欺负。”
秦谙习闷声说:“我愿意!”
韩先生被他这突然来的势气唬住,一时间哑然。
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和一种不好的想法油然而生:“你……”
秦谙习闷声道:“我妈说得对,只要我哄着慕淳,她就会心软了,好不容易有了成效,是你非要来横插一脚。”
韩先生:“这……”
秦谙习站起身来,不太想过长时间和他共处一室,况且还不确定会不会受到处罚,毕竟他确实下的致死的药量,凭什么他也想不到可以被轻易放过的理由。
韩先生撇着眉毛,似乎还在琢磨什么。
秦谙习站到他跟前,垂首说:“……慕淳,请你不要动她,她是无辜的。”
韩先生撇下的眉毛抬起来,有撇下,几次后,了然于心,呐呐道:“难怪你不想走。”
宁可杀了他都不想走,孩子终归是孩子,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又能很简单的去做一件复杂的事,完全不考虑后果,只想着目的。
秦谙习只听见前几个字,听得一头雾水。
韩先生道:“你放心吧,那么可爱的小姑娘,我不会伤害她的。”
见小崽子还是信不过他,一脸戒备,他又说:”这么说吧,我要动她,不是得先解决你?要不然岂不是绑了个炸药包在身上。”
秦谙习半信半疑,又想起被下毒的营养汤,这种事得一比一还了才行,要不然就成了把柄:“我对你做的事,我接受任何惩罚。”
他面上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架势。
“哈哈!”韩先生忽而一笑,带着些猖狂,他看着男孩那张跟旧人越来越相像的面庞,说话间吞吐的全是气度:“无他,你只需要了无牵挂的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周一上午,慕淳整个人的状态连着腿疼已无大碍。
早会上,她在一等人拥簇下跟上讲台拿到了文艺汇演的一等奖,然而,她的心情并非纪念照片上定格的笑容那般澄澈明亮。
被张瑶疾风贯耳地打一巴掌,她的脸现在还能感到隐隐作痛。
她没想到会在校门口遇见张瑶,那个平时衣着华丽的女人等候多时地站在那里,其他人都自觉的绕道而行。
慕淳没看到张涵意的身影,走上前正要问候,张瑶二话不说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指甲刮得她脸颊刺痛。
张瑶什么也没解释,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带着审视,像是要重新看清她。
女人眼中带着严防紧守,全是敕令:“你以后别再联系张涵意了。”
她扔下这样一句话,转身离开。
慕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胸腔中连最基本的愤怒都没聚集起来。
这种结果的话……她大概知道是张涵意出柜了。
她一开始为什么不和张涵意挑明的,因为她懦弱,不想失去那样一个至交好友。然而,那样的她将这段友谊推向了更无法挽回的深渊。
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黎露旁边的座位空荡荡的,让她感到胸腔有一片空落落的。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导致的这个结果并不仓促,所以她没有什么悲伤的感觉,甚至有点冷漠。
昨夜她给张涵意发的信息也毫无回应。
她的手指点拨几下,悬在在确认删除几个字上方,几经犹豫后按了下去。
界面消失的那一瞬间,那些流失的时间破碎的快而迅速,所有挣扎都变得可笑起来。
她几经无聊的调换那寥寥几个界面,秦谙习依旧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昨晚她问起沉倾叶,秦谙习是不是在昏迷的时候来过她的病房,沉倾叶的答案证实了这一点,那确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