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蹙眉,眼底早就没了刚刚吃第一口的惊艳,也没了对于看见韩秀秀的诧异情绪。
他收回视线,沉声道了句:“我不挑食。”
郑时年觉得自己算给了面子。
但这回答,也表明了自己不想多说什么,希望对方能识趣。
然而,他的希望直接落空,因为韩秀秀一心在“做调研”上,没注意他的情绪。
人没走。
“不挑食是好事,那个,是我刚才问的不具体了,这样啊,我想问一下,你觉得丸子里的肉如果加上肥一些的,价格上再贵个一毛,能接受吗?”
韩秀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这种问题,按理说应该先跟饭店里的人商量。
但此刻已经问出口,又不好收回。
于是她便站在旁边等答案。
郑时年的脸色更差劲了些,他能察觉到韩秀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正因为此,他忽然抬头,跟韩秀秀四目相对。
“你是女同志,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
“你还是有家的人,不能盯着别的男同志看,你家人没教过你?”
韩秀秀被对方忽如其来的斥责吓一跳,紧跟着,心里也来了火气。
她的小脸涨红。
“喂,我没得罪你吧!你也太自恋了!”
“我盯着你看什么了?我是在真诚的询问顾客,而你恰好就是我们饭店里的顾客而已!换做是别人,我也会问,别人指定不会像你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火!”
“真有意思,不想说就直接说不想回答就是了,你干什么提我家人?你是老几啊你!”
韩秀秀说不出心中的憋闷,她就觉得忽然被这个不算陌生的人吵,很委屈。
明明以为是可以做朋友的人,忽然这样,那种失落,不是亲身经历是体会不到的。
刘桂红懵逼片刻,才确定俩人吵起来了。
她慌里慌张过来打圆场,拉着韩秀秀推到自己身后,刘桂红对着郑时年赔不是。
“那什么,小兄弟你慢慢吃,我家妹子没别的意思。”
郑时年低头,没再说什么,但也没了食欲。
刘桂红拽这韩秀秀去了柜台那边,压低声音问:“祖宗呀,你是咋啦?咋火气那么大?跟你说,上边有明文规定,服务人员不能随意打骂客人。”
“你可不能犯这种政治性错误啊。况且那小伙子穿着工装,就是隔壁厂职工。”
“到时候他嘴碎去宣传宣传,咱们店就没生意了。”
韩秀秀本来拉跨下去的小脸忽然收敛,她本来想说,咱们店本来就没生意。
但看着刘桂红那认真样子,又没好意思说,算是守住了两辈子的功德。
“我没想打骂客人,只是……”
她话没说完,又进来两个客人。
韩秀秀只能先去后厨忙活。
至于郑时年,在韩秀秀去了后厨之后,他也冷静下来。
刚刚自己的反应有些反常,他自省,不应该带着情绪跟陌生人讲话。
但是不得不说,那天这女人对严老的态度,他还记着呢。
心里的天平总是会偏向于自己熟络的人,所以在面对韩秀秀时候,郑时年不自觉的加注了对她的偏见,从而产生不喜。
他随后迫使自己忘掉不愉快,也将韩秀秀抛在脑后。
吃饭吧,吃饱了才有精力研究新的机械。
……
韩秀秀在饭店忙完,已经是下午一点。
她跟刘桂红说好,自己傍晚之前尽量赶回来,如果时间来不及,最晚明早也能到,便匆忙回了大杂院。
谁料,才走进前院,就看见林娇竟然在自家门口坐着,好像一直在等她。
秀秀,你这是要搬家吗?
回来就看见恶心绿茶,韩秀秀的好心情瞬间全没了。
林娇却笑意盈盈地站起来。
“秀秀,你这是去哪里了?绍行哥回来找你没找到,只能先去上班。”
“昨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晕倒了,本来我醒来就要出院,绍行哥担心我,才在医院陪了我一晚上的。”
“我跟绍行哥真的没什么,秀秀你千万不要生气。”
韩秀秀绕过林娇,不搭理她,她却以为韩秀秀是吃醋了,在生闷气,所以更是喋喋不休起来。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后,韩秀秀回头看林娇。
“二百四十五块二毛六,你还不起就用屋里的东西抵,你自己先回去准备准备,我这就过去。”
“什么?”
林娇傻眼。
韩秀秀是不是有病?
绍行哥一夜未归,她不应该担心自己被绍行哥抛弃吗?
为什么张口就提钱!
“我要跟你清账,还钱,明白?!”
韩秀秀难得好心,多解释了一句。
她说完就进门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这年头没有可随身带的行李箱,只能用包袱。
林娇愣了愣,还是跟了进去。
“韩秀秀,你这是干什么?”
“你拿衣服干什么?你要走?”
林娇的心跳忽然慢了半个拍子,如果韩秀秀真要离开,她不是不能考虑把钱还了。
“关你屁事?”韩秀秀丢她一句,动作麻利地将属于原身的衣物以及其他必需品都装起来,一个包袱满满当当,足有三十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