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扶住他缓缓倒下的身体:“银针无毒,你睡一觉就没事了。这段时日,多谢你护着我。澹台桢,我不是你的良配,愿你再遇佳丽,余生欢喜。我是云家人,在温国的日日夜夜,都想着家人。今日,我要回家去了。”
澹台桢的目光里有愤怒,失望,甚至还有伤心的波光,他像是被砍掉爪牙的猛虎,只能用眼睛说话。云意愣愣地看着,她从来没在澹台桢的眸中,读出如此多,如此浓烈的情绪。
“哼,中招了。”云镝打马过来,手中的枪蠢蠢欲动。
“不!”云意急急起身,澹台桢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瞬,撸下了她腕上的红玉手镯。
里面涂着麻药的银针,已经用尽了。
“大哥,虽然澹台桢的坐骑脚程快,但他的下属很快就会追来,我们寡不敌众,还是快走罢。”
云镝抬眸远眺,果然看到了远远而来的人影,他不敢再耽搁,拉云意上马:“快走!”
夜已尽了,晨光熹微。云镝带着云意,向晨光处奋力奔驰。云意忍不住回头看,澹台桢安安静静躺在地上,一只手,还朝着她离开的方向。
对不起,澹台桢。云意在心里默默说,一滴泪砸在手背上,如有千斤重。
明州城头。
云阔焦急地踱着步,心如火焚。与云镝约定的时辰,早就过了。若是两人出了意外,他只能出兵了。
“将军,将军,快看,有人来了!”
云阔顿住脚步,急急地目眺远方,果然见几骑快速往明州这边来。坠在最后的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化成灰他都认识!
“快,放下城门,另外遣人告诉夫人和姮儿,云意回来了!”
“好,属下这就去。”副将满脸喜色,小将军和大姑娘都平安归来,悬着一夜的心,可以放下了。
挑货郎冲在最前面,其次是丛绿。丛绿有一段时间看不到姑娘和公子的马匹,担心不已。后来,他们却慢慢赶上来了。几人片刻不停,扬鞭赶路。
天光大亮,明州的城廓沧桑而清晰。云镝大笑两声:“云意,你看到了么!”
云意忍住泪意,却忍不住声音的颤抖:“哥哥,我看到了!看到了!”
逐星感受到了主人的喜悦,长嘶一声,加速朝着城门奔跑,甚至超过了丛绿和挑货郎。
城门在他们眼前缓缓放下,逐星如一道流光,越过城门。
“娢儿!”云阔大步行来,一向沉肃的面容难得完全舒展。
“伯父!”云意翻身下马,含泪跪倒在云阔面前:“娢儿让您忧心了,是娢儿不孝!”
“说什么傻话,快起来。”云阔轻斥,正扶起云意,人群分流,传来云夫人的声音:“娢儿,我的娢儿在哪里?”
云意抬眸,只见云夫人一身乌檀色的褙子,由云滟扶着急急走过来。
“伯母,姮儿——”云意如同归巢的乳燕投入云夫人的怀抱,三人抱着痛哭。
“天,你怎么一身的血呢,哪儿受伤了?”
“不是我的,是马儿的。”
“我可怜的娢儿!”
在场的众人皆是感慨,云阔拍拍儿子的肩膀,表示嘉许,云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恨声道:“可惜了,明明有机会生擒澹台桢的。”
云阔眉头一皱,细问缘由,云镝把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云阔点点头:“你做得对,此时,局势瞬息万变,不宜与温国正面冲突。”
“我知道。”云镝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