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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1 / 2)

甘棠知道姑娘的意思,虞氏总归是大姑娘的婆母,不能闹得太难看,彼此有个台阶下就算了。

谁知朝华递了台阶,虞家姑娘却没下,那盏茶她没接。

座中个个姑娘都是人精,容家女已经有意修好退了一步,她自己站着不下来,那谁还愿意再给她台阶。

等叶子戏打到一半时,虞家姑娘就离开花厅,说是到寿花堂去看她姐姐了。

座中不知谁笑了一声:“告状去了罢?”

这一声混在叫花叫索子的热闹声里,很快就被揭过去不提。

玩到最后要用饭了,令舒身前的棋子叠成三座山,她把“小山”一推:“今儿我已经得了各家姐姐们的赏赐,这些就算啦!”

今日容家女孩已经出了风头,玩过乐过就好,哪能再跟她们算钱?

承恩侯家的女孩拉着令舒:“下回我家里摆宴,我给你发帖子,你可一定得来给我当军师!”

令舒也不客气:“成啊,我给你当军师,输了赢了咱们都拆账。”

说得一屋子人都笑,到告辞时已经论起闺名,说定了元宵节大家都要去永安伯家里赴宴。

回去的车上,楚氏极满意,忍不住骄傲起来:“我就说咱们家女孩儿,到哪都差不了。”说着还含笑看了朝华一眼。

这不,乌将军夫人话里话外都在向她打听朝华。

朝华道:“只是后半程虞家姑娘没出来,也不知忠义侯夫人会不会为难姐姐。”

说到虞氏,楚氏脸上的笑意淡下去。要说誉王誉王妃的不着调是京中人人都喜见的,那虞氏的不着调就真的叫人头疼。

哪有宴席开到一半,主家躲起来的?

“这样……也是件好事。”楚氏缓缓吸了口气,“往后要闹出什么,人人心里也都有一杆秤。”

朝华诧异:“难道忠义侯还想换世子?”

马车行在长安街上,长道宽阔平直,楚氏鬓边珠钗随着车轮转动轻晃:“总要做最坏的打算。”

楚氏与忠义侯先夫人蒋氏有交情,不知蒋氏在地下看着恩爱丈夫不仅把她忘到脑后,还想将世子之位给后妻生的小儿子,心里会作何想。

人死情消,也没法想。

马车驶到容府门前,与一辆青布油车擦肩而过。

朝华正掀起车帘看向容府门前挂着的红灯笼,就见那辆小车车帘轻晃,车后垒着几个箱子,箱子上还堆着几个包裹。

令舒奇道:“这么晚了,是哪家的亲戚上门打秋风了?”

楚氏没开口,朝华却倏地看向她,又飞快掀起帘角探出车窗看了眼那辆青布车。

那车里,坐着永秀。

楚氏看朝华明白了,轻叹一声:“是她自己央求你们祖母放她去太清观为祖先修冥福。”老太太都不认永秀是容家人,修的又是谁的冥福?

老太太本想再看她几年,等事过境迁,便将她远远发嫁了,从此家中就当再没这一号人。

谁知,永秀会自请去修道。

令舒听到这句也明白过来,知道那车上的人是永秀,她粉面苍白,抿唇落泪:“糊涂!真是糊涂!”

朝华微张张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惘然望着那辆青布车,与她们这一辆渐行渐远,转过街角,消失不见。

没回

华枝春/怀愫

容府整个宅园分隔成三处, 三处院落又都围绕容老太太的顾恩堂,朝华住在三房的簌爽斋内。

屋中只留一粟孤灯, 灯火投到屋外,照着檐下冰棱又反映回来,窗台墙上仿佛落着一块块冰影。

甘棠捧盒掀帘进来,悄步走到朝华身边。

“姑娘,我去瞧了,五姑娘把南边带来的箱笼都留下了……”角院中的厢房内垒着十好几只樟木箱,那是专为了装嫁妆打的箱子, 箱上都贴了封条, 桌上还有一份清单。

原本预备要给五姑娘的嫁妆, 她全没带走。

甘棠心中慨叹, 罗姨娘为着五姑娘那样搂钱, 主意都打到了三姑娘的嫁妆银子上, 可五姑娘终究一文也没带走。

“五姑娘本来一个人也不想带的, 百灵非要跟着去,她们俩也就带了些随身衣物被褥,还有老太太给的米面炭火。”

朝华闻言抬眸。

甘棠将手中盒子搁到桌上:“这里头是清单, 珊瑚姐姐说老太太吩咐过, 三房的东西还归三房, 明儿让我带人去收点。”

朝华依旧没开口。

甘棠知道姑娘心里不好受, 劝慰道:“姑娘也宽宽心, 五姑娘是……是自知身份, 不想再……”

不想再没名没脸的住在容家, 享受容家供给的衣食。

朝华终于开口了:“你去惟绿轩, 问问令舒那边何时给永秀送东西。”令舒必要悄悄去给永秀送银两衣裳的。

北边的冷与南边可不一样,腊月未过, 滴水成冰,永秀是暖棚子里开出来的花,突然出去怎么经得住。

她是罗氏的女儿,可她不该为母罪而死。

“是。”甘棠垂眉应声,猜测着姑娘的心意问,“那,四姑娘给多少,咱们也跟着添多少?”

半晌都没有声音,甘棠点头:“我知道了。”

刚要退出帘外,就听朝华叫住她。

朝华喉口仿佛絮了团棉花,清了清嗓子,依旧喑哑:“沈聿,是不是在余杭会馆?”

甘棠已经久未从姑娘口中听到沈公子的名字了,她不忍去看姑娘的脸色,只答道:“听说进京赶考的学子大多都住在会馆里。”

沈公子是余杭举子中的头名,商会捧他且来不及,哪会让他宿在外头的客栈,必是好吃好喝留在会馆里。

朝华颔首,伸手打开了桌上墨盒。

屋中无人时也暖炭也不断,墨盒中并不结冻,取一枝狼毫,铺开素纸。

永秀的事,该告诉他一眼。

甘棠见姑娘要写信,又给添上一盏灯,灯烛冰棱将投出许多碎影,朝华在这些影子的中间将短信写了一遍又一遍。

等甘棠早上来取信时,就见案上压着一封薄信,炭盆中堆着许多纸灰。

也不知这么一封薄信姑娘昨夜写了多久。

她装作不知,也不问姑娘是什么时候睡的,只禀报道:“昨儿夜里我去了四姑娘那儿,水竹松节翻箱倒柜的找毛料皮子,应当是想给五姑娘送去的。”

四姑娘哭得眼睛通红,小丫头到院外栏杆下捧了雪来给四姑娘冰眼睛。

“我同四姑娘说了,请她一并把银子带去。”

芸苓提了食盒进来,掀开食盒捧出个梅花盅,芸苓小声道:“厨房送了绿萼燕窝粥来,绿萼是昨儿夫人那边送来的,说是房中日日烧炭容易燥热,让姑娘也好清清火。”

朝华大概猜到这花是真娘亲手收的,燕窝粥中搁足了糖,闻着就香甜,她捧起来小口喝着。

甘棠看她眉间松了,也跟着神色一松:“昨儿我出惟绿轩的院门就碰见了周姨娘,周姨娘说六姑娘也有东西想带给五姑娘。”

周姨娘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她在容家多年,不该打听的事绝不会打听,哪怕容老太太对永秀的处置叫人瞠目,她也不敢多说半句。

不问令舒,反而先问甘棠,是怕朝华知道了不高兴。

“我请周姨娘放心,尽可送去。”

朝华轻应一声,看向桌上的信:“这信,请纪叔亲自送去。”

……

沈聿在普照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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