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序但笑不言。
他双手结印,那剑匣转动了方位,天边裂隙越来越大,隐隐浮现出八卦图形。
而那漩涡,陡然出现在了历兰筝头顶。
结界不堪一击,当场碎裂。
本在闭目养神的何以忧倏地睁开眼,施术再次护住文恪与历兰筝,而她本人,却不再挣扎,任由那漩涡将她吸了过去。
“何长老!”文恪大喊,何以忧并未应声,文恪朝她奔去,何以忧却只是平静地说道:“誉之,我窗台上的那盆绣球,帮我好好养着。”
她说着,眼角倏地落下一滴泪来。
很快,她就被完全吸进那道天堑,漩涡封闭,天光渐隐,剑匣稳稳落入乔序手中。
文恪抬头, 就见一个衣袍纷飞的影子落在了他面前倒塌碎裂的树木上,即便看不清,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历兰筝再次折下那根鹊羽, 被文恪紧紧拉住:“历姑娘, 别冲动, 你打不过她的。”
历兰筝咬牙,慢慢松开手,低眉不语。
乔序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扫了一圈,豆豆小跑过来,一跃而上, 跳上了他的肩头。乔序笑了笑:“趁早回临渊去吧,以你的资质, 不该在此时下山。”
文恪沉声:“你设此局, 意欲何为?”
“带我妹妹回家。”乔序笑意不减,“这段时间,多谢临渊对我妹妹的照顾,烦请文长老替我谢过孙掌门。”
“你在放什么屁呢!”施未狼狈地从角落里窜了出来,手持斩鬼刀,似是要和他拼命,傅及一把拽住他:“三师弟,你伤得不轻……”
“老子没事!”施未甩开他的手, 朝着乔序的方向直奔,但没两步, 便眼前发花, 摇摇晃晃往下倒, 曹若愚和傅及一人架着他一条胳膊,才把人勉强撑住。
“咳咳咳。”施未吐出一口血来, 胸闷难抒,孙夷则上前一步:“何长老乃我临渊之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带走她。”
“哈哈。”乔序大抵是觉得他可笑,“小朋友,我说的孙掌门,可不是指你。”
孙夷则呛声道:“若是我大师伯在世,定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乔序微微眯了下眼睛,也不恼,反倒是十分怀念那般,轻声道:“孙安道迂腐了一辈子,却教出了个极好的徒弟。”
他笑着,似是露出几分真心来:“是小雪的诞生,让临渊多撑了几十年,否则,以你这种庸才,临渊早垮了。”
孙夷则怒目:“我虽是庸才,但绝不会让临渊垮在我手上!”
“随你,我不在乎。”乔序说得轻巧,眉头一挑,单手结印,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金色符文,落到豆豆额间,只见小狗毛茸茸的身躯不断变大,须臾间便长到了足有树高,圆溜溜的眼睛也变得狭长,毛发茂盛,爪牙锋利,周身笼着一层银白色的薄光,气震寰宇。
乔序轻飘飘地跳上了豆豆的后背,施未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却只落在了那四四方方的黑金剑匣上。
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历家祠堂里供奉的牌位,又或者,是秋夜山上那空荡荡的衣冠冢。
静悄悄的,死气沉沉,里头的人出不来,外边的人进不去。
施未猛地清醒过来,挣开自己两个师兄弟,一跃而上,冲到了乔序身前,两手死死抓住了那剑匣。
乔序显然没料到他还能有这般力气,愣了愣,而后嗤笑一声:“不自量力。”
施未一口血喷到了他脸上:“把人还我!”
乔序目光一沉,一脚踹中了他的心口,施未吃痛,可没有松动半分,傅及和曹若愚纷纷跳了上来,拔剑相向,乔序顿怒,那银白色的薄光化作漫天剑雨,将几人拦在了视线之外。
施未头晕目眩,低头只能勉强看见历兰筝护住文恪,抓住人往剑雨之外躲。施未突然心生酸楚,这么久了,遇到对手,他还是一败涂地。
乔序一把掐住他的后颈,迫使他抬起头,那张和历兰筝极其相似的脸上,已经满是血污,狼狈不堪。施未咬牙,乔序松手后退一步,手中长剑乍现。
“你再纠缠不清,便让你做这剑下亡魂。”
破夜散发着淡淡剑辉,施未直起身,擦去嘴角血渍:“那是我的剑。”
他大吼:“那是我的剑!”
话音未落,施未如离弦之箭朝乔序扑了过去,刀锋划破这纷乱的剑雨,凌空劈下,乔序横剑以挡,刀剑悲鸣,震耳欲聋。施未虎口当即裂开一道血口,温热的鲜血汩汩直流,他额上直冒虚汗,眼前天旋地转。乔序冷着一张脸:“这法阵与你相克,你根本动弹不得,若是一意孤行,只会让你丧命于此。”
“你,给我,闭嘴。”施未瞠目欲裂,紧握刀锋直往下压,乔序脸色亦是难看,他剑锋微转,贴着斩鬼刀的刀身滑下,一剑刺伤了这人的胳膊。
“噗——”
施未又挨了一计重击,胸口那股强撑着他的气息顿时被踢散了,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豆豆尾巴一扫,卷住他的身躯,施未顾不得许多,照着腰上毛茸茸的尾巴就是一刀。豆豆吃痛地呜咽两声,却没有甩开他。施未撕心裂肺地大吼:“放开我!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双目猩红,拼命挣扎着,乔序头疼:“听不懂人话是吗?我今天非得教教你,什么——”
“哎呦喂,都什么鬼热闹啊?”
剑雨之外,一人破空而来,稳稳落到了豆豆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