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厂长倒吸一口凉气，“你这…”
分明就是在玩弄人心。
唐磊摊手，“我也想光明正大啊，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顺利进行试点。这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建议罢了，厂长要觉得不合适，咱们还可以考虑别的。”
陈厂长摆手，“你先回去，让我考虑一下。”
唐磊起身，“那我先走了，有事您喊我。”
陈厂长待唐磊出去了，立马拿起了电话，开始拨号，“这里是北京拖拉机二厂，给我转接工业部李部长…”
很快电话接通，“部长上午好，有个事情我要做个汇报…，情况就是这样，是！是！一定完成！”
——————
最近车间工人们都在讨论一个问题，那就是房子，厂里广播已经连续怕三天播放各种关于房子的故事了。
有的是喜事，有进步工人代表分到了房子，将老家的爹娘接到了城里，还有新人在新房里举办新式婚礼的故事。
当然更多的都是缺房的问题。
广播员在小故事后还会发表一些看法，或者摘抄关于京城人居住房面积和缺房情况的一些报纸信息来播报。
锻造九车间。
孙慧慧刚锻造完一个零件，准备去喝口茶水。
肖壮士跑来了，“慧慧，你又干完了？”
孙慧慧翻了个白眼，“我有几个手，这才上午，我就能将任务量干完了。你怎么又跑来了，一会你师傅骂你别往我身上推。”
肖壮士嘿嘿笑，“我师傅他们正聊房子呢，没空管我。你说厂子领导想干嘛，天天放这样的广播，谁还有干活的心思啊！哎！我也想要房子。”
孙慧慧知道一切，不过不能说啊，要不唐磊就惨了，“你家不是有房子嘛。”
肖壮士就道，“我想要自己的房子，你不知道我家多吵，俩小侄子整晚上不睡觉，就是哭，怎么哄都没用，我都想堵他们嘴了，你看我俩大黑眼圈。”
孙慧慧耸耸肩，“这个真没办法，小孩子又听不懂话。”
这时候大师傅张峰凑了过来，神神秘秘的道，“有个小道消息你们要不要听！”
肖壮士一脸的“八卦”，催促道，“峰哥，赶紧说说。”
张峰得意一笑，“我二堂婶家堂弟的同事告诉我的，说是厂里领导在开会，要帮咱们解决住房问题了。”
孙慧慧心道，领导们是开过会，昨天开的，陈厂长演了一波，提出了集资建房的建议，得到了绝大部分领导的同意，往上进行了汇报。
肖壮士眼珠瞪圆了，“真的？假的？要是咱们都能分房子，得盖多少房子啊。”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张峰其实也怀疑，不过，“我二堂婶家堂弟的同事可是厂办的，消息不会有错的。”
孙慧慧喝着茶水，补充着自身的水分，“不用太纠结，既然领导们在开会，肯定会有消息的，我们只要等等就好了。”
她没说错，当天下午陈厂长通过广播播报了《关于集资建房的构想》一文。
浅谈了如今二厂工人们的住房情况，也说了厂领导们的担忧，顺势掏出了解决方法——集资建房，还有这个方法的实施细则和好处。
最后也说了要等待上级领导批准，毕竟没有先例可循。
这下子整个厂的工人们都炸锅了。
有赞成的，已经在考虑可以拿出多少钱来盖房了。
有不赞成的，房子都要钱，他们这些没钱的等着分配免费房的怎么办。
还有一些先进工人，小领导们也是有些微词的，厂里精力都放到了集资房上，他们这些下一批就能免费分到房子的是不是还得等。
一时之间，厂子热闹极了。
巴师傅问孙慧慧，“慧慧，你家小唐现在在陈厂长身边工作，有消息么？”
孙慧慧有点纠结，“你们别往外说啊，我听说上面现在也是拿不定主意，毕竟以前没这个先例。”
大师兄张峰急了，“咱们厂做了不就有先例了吗，我们愿意自己掏钱盖房子还不行啊！”
二师兄冯宇也跟着附和，“是啊，要不像我们这样的，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分到房子。我媳妇和我娘总闹别扭，要是有房子我们搬出去，那就是远香近臭了。”
大师兄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傅你有房子，小师妹你家不缺房子，不理解我和小宇的苦啊！夹在亲娘和媳妇中间太难了！”
孙慧慧嘴角抽抽，大师兄、二师兄都要抱头痛哭了。
巴师傅开口了，“如果可以集资盖房，我也要参加，我家房子太小了。”
孩子们大了，再住一个屋太不方便了。
好几次他刚想和媳妇亲近亲近，可孩子一有动静，他和媳妇吓得大气不敢出，上次他儿子还偷么问他，晚上是不是打他娘了，他都听到他娘哭了。
早晚给他吓萎了，必须得分房了。
“不过陈厂长没说像我们这样已经有房的，如果申请集资建房之前分的房子要如何安排。”巴师傅猜测，“估计厂子是要收回的，不可能让占俩房子。”
张峰却道，“师傅你家就四口人，换个大点的新房就够住了，但有的家十来口人，也没有那么多钱盖大的房，那厂子分的房他们肯定不愿意让收回呀，这种情况怎么办？”
孙慧慧暗暗将这话记下，这种情况还真得研究一下。
果然政策都得在实施过程中才能知道利弊的。
冯宇也参与进来了，“我觉得还是应该收回，要不然不公平。”
张峰却不赞同，他认为不能一刀切，“我觉得还得看实际情况。”
冯宇坚持己见，“师傅花钱有了新房子，旧房子被收回了，却看到旁边的人也花钱了，有了新房子却还能住旧房子，你觉得师傅心里会舒服啊。”
巴师傅：“………………”你们聊归聊，怎么说我了呢。
别说，还真会不舒服，觉得不公平。
两位师兄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起来了，巴师傅偶尔插一句。
孙慧慧也是听的多说的少。
很快下班的红歌响了起来，可今天人们都不着急回家，房子的事太要紧了，还可以再讨论讨论。
孙慧慧和师傅他们打了声招呼，赶紧走了，去找唐磊了。
“……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和陈厂长赶紧讨论一下的。”孙慧慧将俩师兄的讨论都说了。
唐磊赶紧做了记录，“还真是啊，如果有房子还想参与集资建房，老房子如何安排…这个集资建房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有一些我们之前就没考虑到。”
他还想到了一种情况，就是一对夫妻分别在两个厂子工作，如果房子是女方厂子分配的，那么男的再参加厂里的集资建房，他家就会有两套房了。
还有一些人的房子是通过街道分的，二厂也没有权利收回人家的老房子，也就是说还涉及到跟街道或者其他厂子的沟通，工作量一下子就增加了。
果然想做点实事都不容易。
唐磊加班
之后的两天，关于集资建房的各种小道消息都是满天飞。
陈厂长再次通过广播发表了讲话，这次是对集资建房的一些补充意见，并且决定下周一开始全厂表决，超过六成员工同意进行集资建房，厂里就会跟部里争取，如果不同意，集资建房将会被搁置。
“我真想现在就去交定金，确定名额，没听见厂长说么，集资建房也要排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