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力极差,病稍微好一点,就惦记着他那一后宫的美人儿。
还有他身边那一群太监,想方设法引诱皇上花钱,他们才有利可图。
不仅如此他们很会揣摩隆庆的心思,收了后宫某个妃嫔的银子,有意无意的在隆庆面前提到,对方学了新的琴谱,皇上要不要去听一听。
朱翊钧已经放过他们一次,这次忍无可忍,把什么许仪、黄雄之流统统换掉,挑了些看着老实,多做事少说话的在隆庆身边伺候。
隆庆问起来,朱翊钧早有准备,便说他们几人犯了事,在宫外放高利贷大肆敛财,还不上就强占田地、逼良为娼,还出了人命,被巡捕营逮了,现在正关在牢里。
这些人在宫外横行多年,因为有隆庆的包庇,愈发肆无忌惮。
隆庆大为吃惊:“好大的胆子,朕的人他们也敢抓?”
朱翊钧心想:“我让抓的。”脸上却摆出迷茫的神情,“啊,可他们犯了法,是抓还是不抓呀?”
“要是不抓,父皇下旨放人就是。”朱翊钧皱眉,满脸为难,“不过,早上刑部送来题本,人已经被他们提走了。”
皇太子办事效率高,先让巡捕营抓人,再督促刑部和大理寺赶紧处理,把这几个人盯死在《大明律》上,不给他父皇一点徇私舞弊的机会。
他都这么说了,就算隆庆有心包庇,也不能做得太明显,气得一阵猛烈咳嗽,扶着床沿直喘气。
朱翊钧赶紧过去,一边轻抚他的胸口给他顺气,一边劝慰道:“不就几个太监,父皇若是用得称心,让刑部放了便是,别生气,别生气。”
情绪起伏让隆庆很难支撑,朱翊钧扶着他躺下,隆庆闭着眼,把头转到另一边,过了半晌才说道:“算了。”
“……”
朱翊钧退出暖阁,有些疲惫的往院外走。他是真的累,身心俱疲。
他时常提醒自己,父皇现在身体不好,不要惹他生气。所以他在隆庆面前,总是笑嘻嘻的,想尽办法哄他开心。
可是有些原则问题,他又实在无法说服自己,为了迎合父皇,而做出违心的决定。
他总是试图将影响降到最低,但似乎又总是事与愿违。
他只是皇太子,上有皇帝,下有内阁,这个国也不是那么好监的。
国事再忙,朱翊钧的课不能停,申时行给他讲《资治通鉴》,讲到《秦纪》本想给他拓展些课外知识,这时候,冯保却突然走了进来。
他先向申时行表达了歉意,才对朱翊钧说道:“皇上不见了。”
“啊???”朱翊钧蹭的站起来,大步往外走,“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出了乾清宫,不许人跟着。”
正值初夏,天气热了起来,临近中午,日头已经有些毒辣,外面也没个遮阴的地方,中暑了怎么办。
朱翊钧加快步伐往乾清宫外走:“不许人跟着,就没人跟着他吗?”
“有,”冯保说道,“我让人跟在他后面,往文渊阁的方向去了。”
朱翊钧知道了:“他要去找高阁老。”
果不其然,他刚出乾清门,就看到东南方向,隆庆站着,几名太监跪在他的周围。远处,高拱迎了上来。
风很大,朱翊钧看着他父皇瘦弱的身影,感觉一阵大风就能将他刮倒。
他站在原地,不再靠近,因为耳力够好,正好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隆庆看到高拱,竟是上前用力拉住了他的衣袖。高拱看向周围的内侍,以前不曾见过,是新换的,又想到前些日子,许仪、黄雄等人被抓,便了然了。
他问隆庆:“陛下为何发怒,现将何往?”
隆庆却道:“正要去找先生。”
高拱道:“陛下龙体欠安,不宜受风,宣臣到乾清宫面圣便是。”
隆庆摇摇头,仍是攥着他的衣襟。高拱心领神会:“臣送陛下回宫。”
二人并肩走了一段,隆庆忽然露出手腕上未结痂的热疮,说道:“我祖宗二百年天下以至今日,国有长君,社稷之福。钧儿天资聪颖,将来必定也能做个贤君,只是,他现在年纪尚小。”
他每说一句,一顿足,不断地用力紧握高拱的手,不难看出,心中极为挣扎。
高拱见状问道:“陛下万寿无疆,何为出此言?”
接下来,隆庆却说了句让高拱和远处的朱翊钧都十分惊讶的话:“有人欺负我。”
“……”
朱翊钧问冯保:“难道父皇是说,我欺负他?”
隔着这么远,冯保的听力远不如他,根本听不到那二人的对话。只茫然的望着他:“什么?”
“……”
那边,高拱摆出一副和皇上同仇敌忾的神情:“是何人无礼,祖宗自有重法,陛下说与臣,当依法处置。陛下大病初愈,恐伤圣怀。”
事实上,从春天开始,隆庆的病一直断断续续,就没好过,反而一次比一次加重。
隆庆沉默良久,看了一眼周围的内侍,只说这些奴婢,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不停他的使唤。又拉着高拱的手,让其
送他回乾清宫。
朱翊钧又听到隆庆说这些奇怪的话,就跟锥子一样,扎在他的心里,让他难受极了。
却不知那是因为久病而胡思乱想,还是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自那日之后,隆庆的状况又变得很差。天气太热,他晚上的热疮更是折磨得他夜里难以入眠。
朱翊钧片刻不离的陪在他的身边,他不睡,朱翊钧也不睡,哄着他恍恍惚惚睡着了,才趴在床边眯一会儿。
皇后听说此事,也放下两个小的,来乾清宫帮忙照顾隆庆。
天气越来越热,隆庆的状态也愈发虚弱,有时甚至会说不出话来。
清醒的时候,他总是拉着朱翊钧说话,夜深人静之时,父子俩屏退左右,也会聊起高拱。
隆庆说:“朕知道,高先生执掌国柄以来,专横、独断、容不得人,但他有经世之才,能治理好国家。”
“日后,若你要用他,就要信任他。若你不用,也要留他善终,记住了吗?”
朱翊钧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硬是不肯落下来。他摇了摇头,隆庆抓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却终是因为没有力气而松开。
朱翊钧这才闭上眼,点了点头:“父皇,我记住了。”
隆庆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太医会诊之后,也无计可施,开出的药方也不过是个安慰。
这一日,隆庆又难得清醒了一会儿,赶紧命人去宣高拱、张居正二人觐见。
隆庆气若游丝,说话也断断续续不成句:“自古帝王后事……卿等详虑而行。”
中间两句实在听不清,但大抵也能猜得出,他在交代后事。
二人刚退出暖阁,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二位阁老,请留步。”
高拱和张居正转身,叫住他们的人正是冯保:“太子殿下请二位阁老今晚留在宫中值宿。”
二人应下,退至段门外的直庐。
夜深了,隆庆仍旧昏睡着,朱翊钧熬了好几个晚上,皇后让他去旁边的炕上睡一会儿,朱翊钧摇摇头,不肯厉害。
皇后摸着儿子的头:“我知道你担心父皇,但你还小,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去休息一会儿吧。”
朱翊钧低着头,额头抵在隆庆的肩膀上。他有强烈的预感,他即将再次失去一位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哪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