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阳抬头扫了他一眼:“本宫知道她去见了父皇,不用你吞吞吐吐。”
荣顺心道,郡主要只是去太和宫那就好了,他也不用这么为难,眼见着殿下第二次将视线落在他身上,荣顺硬着头皮道:“奴才到思鸿阁时,郡主已经动身去侯府了。”
他说着顿了下,瞧殿下脸色不对,赶在殿下发怒前,飞快地又添了一句:“郡主说是要在侯府小住几日。”
这下,陆景阳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殿内一时落针可闻,只听得见指骨咯吱作响的声音。
陆景阳闭了闭眼,片刻后,终于忍不住摔了笔:“她当着本宫的面去救旁人,非但不解释,居然连看不也不肯来看本宫一眼。”
“这已经过去多少日了,本宫连她影子都看不到!”
荣顺挨了一通骂,大气不敢出,他头一次见殿下如此失态,完全没了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冷静。
待殿下发完火,他才小心问道:“要不奴才派人去接郡主回来?”
陆景阳冷声道:“不许去!”
他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本宫倒要看看她什么时候回宫!”
温柠在侯府简直乐不思蜀。
当天下晚,她刚一下马车,便瞧见侯夫人在等着她了。
侯夫人一把挽住她的手:“今日我亲自来这儿等着,看茵茵还敢不敢半途跑了。”
温柠知道夫人在打趣自己,连忙撒娇讨饶,声音像是糊了一层蜜糖:“夫人别恼我,我再也不敢了。”
侯夫人朝她看了眼,稀奇道:“难得瞧见你这么高兴,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温柠点头:“天大的好事儿。”
要不是福林特意交代她不能往外说,她一定会忍不住同侯夫人讲的。
到了晚上,侯爷和楚照衡下值,见到温柠高兴不已。
待大哥知道她还要在侯府小住几日,笑了起来:“母亲几年前就预备上的小院终于派上用场了。”
温柠惊讶,扭过头问道:“夫人还留着那个小院吗?”
她以为无人住,早就荒废了呢。
侯夫人先是点了点楚照衡,让他闭嘴用膳,然后温声笑道:“都盼着你来,便一直让人收拾着,这不果真盼来了么。”
温柠用力抿了抿唇瓣,怕自己一开口就带上哭腔。
晚膳之后,温柠过去小院。
她望着院子里修理得整齐的花架,房檐下摆着的藤椅,熟悉感不间断地往外冒。
待进了卧房,更是纤尘不染,连角落缝隙也不见半点灰尘,若不是日日着人打理,怎么会如此干净舒适。
小桃忍不住感叹:“夫人待您真好。”
温柠自然知道夫人待她好,侯爷一家都待她极好,若非如此,她不会记挂这么久。
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是不是不该应那一声嗯,若是不应,她就能跟前世一样,被侯爷带回来了。
可她当时不知,也完全没想到魏临帝竟然那么容易被讨好到。
木已成舟,现在再想也无意义了。
这一晚,温柠睡得极好,一个梦也未做。
晨起时,面色肉眼可见地好看了起来,简直称得上容光焕发。
楚照衡告了一天假,说要陪她。
温柠吃完早膳,拿帕子擦手,问道:“大哥不会是自己想休息了,才拿我做借口吧?”
楚照衡横了她一眼道:“不识好人心。”
两人拌了一回嘴他,往小花园走的时候,楚照衡说起道:“父亲有事要找你,昨晚本想同你说的,不过被母亲拦住了,怪他不让你休息。”
他道:“也不知什么事,反正瞧着挺重要的,父亲今晚应当要同你说。”
温柠正好也有事要问侯爷,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楚照衡,问道:“太学院出事那日,大哥你受伤没有?”
她记不清上一世楚照衡伤在哪儿了,只迷迷糊糊记得大哥在家中修养了几日,就又回去上值了。
楚照衡脚步一顿,猛地拉住温柠:“你不说我倒是忘了!”
他上上下下将人看了个遍,仍是不放心:“说起来这事,我还要问你,母亲说你去那日太学找我了,你有没有伤到?”
温柠十分诚实地将手心往楚照衡面前摊了下:“伤到了一点儿。”
掌心有一道浅痕,已经淡的快要看不见了。
楚照衡啪一声拍了上去:“行了,猫儿挠似的伤,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温柠哼道:“还不是大哥你自己要问的。”
她心说,这是宫中的药膏好,否则哪里恢复地这么快了,就该让大哥瞧瞧她刚受伤时的样子,吓死他!
说起太学院的事,楚照衡道:“要是早知道你也想看蹴鞠赛,我就带你去了。不过幸好是不知道,否则那会儿你若是站在高台上,定是要受伤的。”
温柠不爱看,她道:“那不是你们男人看的东西么?”
楚照衡点了点她:“心思狭隘了吧,蹴鞠比赛就只能是男人看的了?那是你们姑娘家不感兴趣,再说,又不是没有,只是去的少你没瞧见罢了。”
他让温柠附耳过来,悄声道:“宫里的乐贵人还是姑娘的时候,就常去。”
温柠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楚照衡嘘了一声:“少打听。”
温柠差点笑出来,自个儿背地里说宫中秘辛,竟然还让她少打听,属实是宽以律己严以待人了。
一整天,温柠都快乐得不行。
楚照衡领着她在侯府这瞧瞧那瞧瞧,两人就是看个游鱼,也能闲扯出一堆事来。
因为一时没收住声儿,侯府的下人险些以为郡主和自家公子闹不和,起了争执,慌慌张张把侯夫人请了过来,然后才知是个乌龙。
温柠脸红了,小声嘟哝:“都怪大哥,说话声音那么大,我竟也没收住。”
楚照衡毫不在意:“怕什么,侯府又没旁人,怎么,茵茵是有心上人了,怕被那人听去?”
温柠恼羞成怒,反手锤了他一下。
下晚,侯爷下值回府,果然将她叫去了书房。
温柠惦记着呢,开门见山问道:“年前赈灾一事,侯爷留心了吗?”
伯恩侯本来还一脸肃整,闻言没忍住笑了起来,他找茵茵商议事情,反倒叫茵茵先问他了。
知道温柠不放心,便也没瞒着,捋着胡子笑道:“自然是留心了,总不能叫衡儿白白闹了一回肚子,茵茵托梦果真神奇。”
侯爷道:“账目上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我已及时上奏了皇上,一切交由皇上定夺。”
伯恩侯没有详说,只含糊笼统地表明了意思,但温柠还是从中听出了些东西,既然侯爷已经上奏皇上,朝中却不见下文,可见事关封家,皇上并不想动。
温柠倒不觉得意外,她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不过朝堂上的事她知晓的不多,其中各方如何牵扯更是了解的少之又少,胡乱猜测只会平添麻烦。
得了准话,温柠安心不少。
她想起侯爷是有事找她,才叫她来书房的,于是问道:“侯爷找我要说什么事?”
伯恩侯略一点头,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重新恢复了之前的肃整,连眉心的折痕也隐隐冒了
出来。
温柠忍不住担心起来,想着难不成是侯府遇上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