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澍首次对宋恒焉的所作所为表达了极为含蓄、短暂的赞扬。在那之后,陈女士也知道了,于是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在我和宋恒焉窝在沙发上看剧的周末。
我没有打算要从陈女士那里得到安慰。这太奢侈了,以我们一贯的相处模式来说。但我确实预估不到,在知道我的遭遇后,她第一时间输出的还是训斥,“周难知,你怎么搞的,怎么老是会被这种alpha缠上?你是不是又忘了喷抑制剂?你本来就这么不靠谱,一点小事都能忘记……”
宋恒焉就在旁边,我没有刻意调低话筒音量,陈女士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我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我只是从宋恒焉的神色和立即伸手抽纸的动作看出来,我有可能在哭。
落入他怀抱的同时,我挂断了陈女士的电话,将她拖进了黑名单里。动作之熟练让我自己都诧异了。也许过去很多个日子的很多个瞬间,我都想要这么做,然而终究只是想想,没有勇气付诸行动,毕竟无论如何,陈女士都是我妈。没有她,我就不会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这种时候我就很需要“不至于”。好像只要对自己多说几遍,一瞬间承受的巨大冲击都得以消解。
宋恒焉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我从那规律的轻拍里捕捉到某种兆头:我大概不会轻易地将陈女士从黑名单之中放出来了,除非她先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向我道歉。可是她绝对不会的,在她看来,我才是那个不孝顺的、要向她寻求原谅的人。从小到大,也只有我向她请求谅解的份。我们俩母子间的脆弱关系,一直就靠我单方面的低头、容忍和退让来维持,这么些年向来如此,倏然截止于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