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顾铮根本就不想看微博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时黄斯然在他面前绝望的哭喊,这声音在他耳边挥之不去,让顾铮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他怒火中烧,“和斯然说完漂亮话,把她推进火坑里就不管了,弄到这份子上你还要在这儿继续说这种没什么用的漂亮话?”
从小到大两人虽然吵过无数次,但从来没有一次弄到过这种境地,早已精疲力竭的雷锐此时也完全不想压着火,冷笑道:“是,是我的错,斯然怎么怪我都该的,但是顾铮,你他妈就没对斯然说漂亮话?你有没有和她保证你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结果呢,你他妈查出什么了!”
顾铮的理智早已在断线边缘,此时叫雷锐一激顿时再也控制不住,他上去一把揪住雷锐的领子:“我就算查出来了,斯然这辈子都他妈毁了!”
“谁都别想着给自己找借口。”雷锐冷冷道,“顾铮你问问你自己,你答应斯然的事情做到了吗?你配做一个鉴定师吗?你只能看到眼前的东西,你能证明她的清白吗?”
“你……”
顾铮忍无可忍,挥起一拳就重重砸在了雷锐的脸上,他这一下用的力气不小,雷锐措手不及地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看了两秒,紧跟着便又猛地扑了上来。
“顾铮我告诉你,斯然可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但你他妈没资格!”
“斯然变成这样你说他妈能怪谁!”
两人在小广场上扭打成一团,雷锐的力气不及顾铮,很快被砸的鼻血横流,而顾铮的眼眶也被他打青了一块,两个人最后死死揪住对方的领子不放手,正在僵持之际,雷锐口袋里的手机铃音大作,他一听这铃声就知道是黄家的电话——这两天因为黄斯然出事,他给所有的黄家人都调了单独的铃声。
压在顾铮身上的雷锐听那铃声响了两遍,终于咬了咬牙,恶狠狠把人松开,他擦掉脸上的鼻血将电话接起来,然而还没说话就听那头秦雨慌张道:“小雷……斯然,斯然刚刚跑出去了……我和她爸没拦住,你赶紧帮忙找找!我怕她出事!”
监控杀手 12 坠落的飞鸟
直到很久以后,顾铮关于那个下午的记忆都是从一连串苍白的忙音开始的。
两人跟着黄天伟和秦雨一直找到了下午四点,黄斯然出门的时候只带了手机,但手机至今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而直到太阳光照倾斜,他们才终于通过派出所找到了当时黄斯然搭的出租车,是去往华美达酒店的。
在出事后,黄斯然甚至听到酒店两个字就会崩溃,又怎么会独自前往这个承载她噩梦的地方?
顾铮想到这儿心便凉了大半截,他几乎是一头扎进了街边的一辆出租车,在联系雷锐和秦雨他们的过程里,微博因为他的关注内容还在不停给推荐和黄斯然还有王东林有关的新闻,顾铮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出租车里的广播还有引擎,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的世界里似乎剩下的就只有那一连串的忙音。
黄斯然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但顾铮知道她只是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而已。
他近乎麻木地拨着黄斯然的电话,不通就再拨,就这样一直重复到离酒店还有两公里的地方,他的手机倏然猛震,却是黄斯然给他打了回来。
顾铮看着那个联系人的名字脑子里一片空白,重重吞咽了一口才按下了接听键,只听在电话那头传来很大的风声,顾铮轻声问道:“斯然,你在哪儿?”
“在华美达酒店。”
黄斯然一开口顾铮就知道不对,他过去从来没听黄斯然用这种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说话,而电话那头的风声大到几乎像是呼啸,顾铮那颗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脏顿时又开始狂跳起来,他轻声道:“斯然,我现在还有两公里就到了,有什么事我们见面说好吗?”
另一头安静地不作答,顾铮的心几乎停到了嗓子眼,终于,他听到黄斯然低低笑了笑:“铮哥,我刚刚把微博上的东西都看了,前几天我爸妈都不让我看,但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他们是怎么看我的。”
顾铮用汗湿的手心捏紧了手机:“斯然,你先别想这么多……”
黄斯然打断他:“王东林是想毁了我,他也的确做到了,铮哥,明明是他欺负我,为什么你看不出来?因为那份鉴定报告,现在所以那些人都相信是我勾引他了。”
“斯然,你先冷静下来……”
“我已经想好了,顾铮,你马上在酒店一楼等我,我很快就来见你。”
黄斯然说完便挂了电话,顾铮心中的不安此时已经到了极点,车子停下后他急着要往大堂跑,还没迈出两步,突然有人从后头死死抓住了他的肩膀,顾铮回头,发现那是雷锐脸色惨白地拿着电话,语气接近恳求:“斯然你冷静一点,我和顾铮都在楼下,你应该能看到我们。”
顾铮意识到他在和黄斯然通话,用口型问道:“她在哪儿?”
雷锐对他摇摇头,无声地说:“警察已经上去了,她说看到我们两个上去就立马跳。”
顾铮心里一紧,眼前再次浮现出不久前黄斯然在他面前崩溃时的样子,他环顾四周,只见秦雨和黄天伟此时都在人群中,两个长辈都同雷锐一样面如金纸,而秦雨捂着嘴靠在黄天伟怀里,正在和一边负责营救的警察沟通情况。
“请你们一定救救我的女儿,救救她!”
人越来越多,随着黄天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喧闹的人群里传递过来,顾铮一时甚至觉得自己身处梦中,他头晕目眩,很快在一片嘈杂的噪音里听到另一个惊恐万分的声音:“她就坐在楼顶。”
顾铮回过神,他往后退了几步,果真看到穿着单薄的黄斯然就坐在华美达七楼的边缘,作为北阳老牌的五星级酒店,这家酒店的楼层不高,在天台上几乎就可以垂直看见地面上的人。
顾铮看到黄斯然的脚在寒风中摇晃,一种之前从未感受过的巨大痛楚让他几乎站不住,雷锐打开了扬声器,黄斯然的声音还在发抖,夹杂在巨大的风声里显得很轻:“我要留给我爸妈的东西都在家里,我对不起他们,但是……如果法律制裁不了他,也没有人可以帮我,那至少,我要让他得到一些教训,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把我逼到这一步的。“
雷锐拿着手机的手抖个不停,几乎要捏不住薄薄的机身:“斯然,你就看在黄叔和秦姨的份上,冷静一点好吗,我求你了,你先下来好不好?这个案子你已经提起申诉了,还有希望的……锐哥求你了,下来吧。”
黄斯然笑了笑:“雷锐,记住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你和顾铮都要记住我,记住这一天。”
她说完,扬声器里骤然传来电话落地的脆响,而一直看着楼上的顾铮几乎失声惊叫:“斯然!”
他们的姑娘,就像只断了翅膀的鸟一样,从天空往大地坠落。
……
黑暗的车厢里一片寂静,顾铮耳边回荡着四年前华美达酒店下的嘈杂人声,痛到极点,他不得不用手指最硬的关节抵住额头,死死地压住,这才把涌上眼球的热液咽了回去。
四年了,他和雷锐从来没有一起回到过那一天,曾经顾铮也以为时间可以让伤口长好,但最终却发现,四年前站在那个地方的人,其实没有一个真正走了出来。
包括黄天伟和秦雨,还有他和雷锐,所有人都陪着他们深爱的人一起永远留在了那个地方。
顾铮深吸口气,他知道雷锐非挑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忆这些不是为了沉湎情绪,只是在去面对黄天伟之前,他们两个都不能再带着四年前的包袱了。
“雷锐,四年前的事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