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白毛怪中的为首者回过头来，直起身体，缓缓走近。

&esp;&esp;章凝知道，所剩的时间不多。

&esp;&esp;虽然艾沙已经负伤，但如果只有面前这几十个怪物，有她护着，加上陆霜两人在背后配合，全身而退倒也不是难事，而且胜算不小。

&esp;&esp;只是正在赶来的怪物还有多少，她不知道。即便陆霜两人眼下还有战斗力，但毕竟普通人经不起车轮战的久耗，到时候恐怕难以为继。

&esp;&esp;白毛怪物见首领有所动作，也纷纷发出尖锐的笑声，慢慢逼近——如果那种刺耳的怪叫也能称之为笑声的话。

&esp;&esp;她脑中飞速运转，回忆自己之前在回声定位时看到的遗迹平面图。

&esp;&esp;艾沙见她神色平静，一言不发，但怪物步步紧逼，两人身后就是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已经退无可退。

&esp;&esp;章凝低头说道：“艾沙。”

&esp;&esp;“嗯？”

&esp;&esp;“我数到三，拉着我，不要松手。”

&esp;&esp;“你要……做什么？”艾沙迟疑问道。

&esp;&esp;“一——”章凝不为所动。

&esp;&esp;“真要跳下去？”

&esp;&esp;“二——”

&esp;&esp;“下面情况不明，我们可能会摔死！”

&esp;&esp;“三——”

&esp;&esp;身体陡然凌空，失重带来的眩晕感犹如一记闷棍，击中她的天灵盖。

&esp;&esp;几秒后，艾沙意识到自己正在极速下坠。

&esp;&esp;“抓紧我！”

&esp;&esp;猎猎风声中，她隐约听到章凝的声音。

&esp;&esp;她下意识紧抓住对方的手，恨不得十指交叉，拧成死结。

&esp;&esp;这是她最后的动作。

&esp;&esp;第41章 怪鱼

&esp;&esp;正如章凝所判断的那样。

&esp;&esp;她和艾沙的自由落体运动虽然难捱， 但也就持续10秒左右，即宣告结束。

&esp;&esp;水面迎头撞来，两人笔直摔落， 一头扎进暗流，溅起堪称灿烂的水花。

&esp;&esp;水势并不急， 可水温极低，周身砭寒刺骨， 滋味并不好受， 但艾沙担心的状况好歹没有发生。

&esp;&esp;章凝很快调整姿势， 探头出水， 顺便视线逡巡， 找到离自己不远的艾沙。

&esp;&esp;如她所料， 悬崖底部是地下暗河。川地阴湿， 之前在蝙蝠洞时， 她就听到过水滴声， 如果机器探测到地下存在悬崖和空腔，则几乎可以笃定就是暗河。

&esp;&esp;但石廊已经断裂， 那是通往神庙的唯一去路，暗河彼岸看上去也没有其他出口。

&esp;&esp;“嘶——”右臂伤处被不慎触及，艾沙吃痛睁眼。

&esp;&esp;她也并未受伤， 只是入水时头部受到冲击， 有点发晕。

&esp;&esp;“我……没死？”她张望四周。

&esp;&esp;“这是地下暗河， ”章凝简要回答， “容易失温，先想办法上岸。”

&esp;&esp;此处应该是暗河主流， 河道不窄，但水很深， 暂时未探到底，而落水的位置正处于中央。周围很安静，只有河水悄然流淌，白毛怪的嚎叫与枪声都已消失。

&esp;&esp;她低下头，从防水袋中咬出几根荧光棒，扬手扔出去。多数都被水流冲走，幸好其中一两枚成功上岸，隐约能看到怪石嶙峋的地面。

&esp;&esp;而落进水中的光点很快消失，踪迹鬼魅不明。

&esp;&esp;显然，河底有暗流漩涡。

&esp;&esp;章凝卸下艾沙背着的枪，扔到岸上，减轻负重。借着远处尚未熄灭的幽然冷光，她辨明方向，拖着对方往岸上游去。

&esp;&esp;“章姐……”艾沙似乎想起些什么，“我们把gareth他俩丢在后面，没关系么？”

&esp;&esp;“陆霜会有办法。”章凝专心游泳，无暇和她多说。

&esp;&esp;河底情况不太乐观，存在几处暗流漩涡，且水温很低，常人待不了多久便会失温。她想尽快上岸，以免夜长梦多。

&esp;&esp;艾沙用尚能行动的左手抹了一把脸，与章凝一起划水向岸。

&esp;&esp;“可是那么多怪物，他们很难解决。”与章凝不同，她的意识里毕竟没有任务的概 念。

&esp;&esp;章凝回头来，正想说些什么，隐约瞟见她身侧不远处隐隐有水波荡开，心知不妙，立即喊道：“快走！”

&esp;&esp;她伸手揽住艾沙的肩膀，双腿蹬水奋力向前，逃离那片危险区域。但漩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并正在急速扩散，很快追上两人。

&esp;&esp;艾沙也意识到不对劲，只觉身后一股大力牵引，仿佛有无数只鬼魅的手缠绕双腿，誓要将她留在冰冷的水中，无论她如何奋力挥臂也无法逃脱。

&esp;&esp;右手的伤口不可避免地泡湿，剧痛一波波侵袭。

&esp;&esp;“抓紧我！”章凝大声喊道。

&esp;&esp;艾沙闻声，立即停止挣扎，转而用仅剩的左手扣住章凝的胳膊，但身后水流越来越急，她猝不及防，下半身已经被卷入其中，双腿犹如灌铅，无力地随波漂浮。

&esp;&esp;“章姐……”一大口冷水呛入，她不由剧烈咳嗽，后面的字句模糊难辨，“你上岸，别管我了……”

&esp;&esp;章凝回头一看，心中微惊。静水不知何时已掀起狂澜，河面剧烈晃荡，湍急的漩涡正将艾沙卷入中心。

&esp;&esp;地下没有风，连空气都算稀薄，怎么会突如其来卷起这么剧烈的漩涡？

&esp;&esp;两股力量仍在进退拉锯，章凝向岸靠近一分，那股怪力却将艾沙拉远三分，如果再不放手，她的身体很可能无法承受这样剧烈的拉扯。

&esp;&esp;水面渐浅，章凝已经能勉强站立。但艾沙的手渐渐滑落，脸色苍白，显然已经脱力。

&esp;&esp;她抬头观望，现在距离河岸虽然不远，可视野所及之处，只有逼仄的乱石滩，没看见有路离开。

&esp;&esp;“艾沙，保持呼吸！”她伸手取下背后的安全绳，熟练地结扣，将两人缚作一处，而后双脚轻点河底，直接放弃游水，回身顺势随艾沙一起漂流而去。

&esp;&esp;只不过放弃抵抗之前，她再次摸出星蚀，反手将其藏在袖中。

&esp;&esp;微光渺茫中，章凝只觉眼前一黑，一股大力将她卷入其中，无数水浪迎面劈来，从头浇透，浮沉、坠落、旋转，完全无法辨清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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