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昂首挺胸，很是自豪，“无论哪个国家的规定，除非我是个男人，否则我都成年了。”

&esp;&esp;直子姬恍惚了一下，不知想起了什么，千代已经猴在她身上、扭来扭去地缠个没完。

&esp;&esp;“可法国和日本不一样。”直子姬表现出了明显的动摇，“你要是想——”

&esp;&esp;“不不不我不想！”千代激烈否认，不等她开口就知道直子姬会提出怎样的解决方案，“香榭丽舍大道上的那些交际花，看上去和真正的贵妇有什么不同？”

&esp;&esp;她实在是厌倦了，厌倦了那种风雅、礼貌、体面的东西，各式各样的规则将人与人划分成壁垒分明的界限，每个人都得被安进各自的小格子里去，恪守着该有的本分。直子姬是藤典侍，而她是女仆……千代本可以面不改色地接受皇太子的刁难，五郎八还为她担心，可千代自己知道，她在皇太子眼里连个物件儿都算不上，她的主人直子姬才是那个物件儿。

&esp;&esp;但是现在，经历了在欧洲的一切，千代只想把那一玻璃盆的糖果都扣到皇太子圆溜溜的脑袋上去。

&esp;&esp;她渴望某些粗俗的、热烈的、毫不体面的、打破界限的……那个词她想都不敢想，或许是感情，或许是欢笑吧？

&esp;&esp;不可以吗？

&esp;&esp;直子姬无奈地看着她，末了叹了口气：“去把那身西服换上——我在那种地方很安全，你正相反。”

&esp;&esp;千代机灵灵地打了个寒噤，激动的。

&esp;&esp;赶在夕阳落山之前，直子姬带她来到蒙马特高地下的一间酒吧，千代发现有不少男装丽人同她们挤在一起，有的认认真真地贴着假胡须、胳膊下夹着礼帽，有的人连声音都故意装得粗豪，像她们这样只是换身衣服就来的，反而不多。

&esp;&esp;“在这里，性别意味着某种可能性，‘男人’是不可以被拉走的。”直子姬拿着两张入场券，言简意赅地同她解释。

&esp;&esp;千代还是茫然，怎么喝点小酒还要有这么大的规矩？这群女人乔装打扮，就是为了和男人坐在一起喝杯酒吗？但当舞台大幕拉开，她便不这么想了——

&esp;&esp;十二个美艳的舞女像一蓬炸开的烟花，一股脑儿地挤到她的眼前。她们裸露的肩膀上只围着一条羽毛乱飞的长披肩，鲜红闪亮的裙子挤在一起“沙沙”作响，裙摆的每一层褶皱都钉着数不清的金属片，同她们红唇下耀眼的洁白牙齿一起，嚣张地反射着台上热辣辣的强光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