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封令铎微讶,又问:“那这位钱伯是哪里人士,如今还能寻得否?”
&esp;&esp;许是问得太多,薛清一愣,也终于在此时反应过来,他眉峰一挑,霎时便笑得有些耐人寻味。
&esp;&esp;“怎么?”薛清低头饮茶,语气带笑地问封令铎,“封参政对钱庄很感兴趣?”
&esp;&esp;封令铎不慌不忙地替自己解围,只道:“市易务要的备案,薛老板若不方便同我讲,将来也还是要同户部的人去说的。”
&esp;&esp;薛清笑笑,本就没打算卖关子,便也如实道:“他是钱塘人,如今已是花甲之年,此番之后,想是落叶归根,带着家人返乡了。”
&esp;&esp;问完了该问的,封令铎也不想同薛清多呆。他全程无甚表情,起身拜别了薛清便要走,临行之时却听身后一声,“封参政留步。”
&esp;&esp;是薛清唤住了他。
&esp;&esp;封令铎略有疑惑地转身,见薛清行来,眉间一抹隐隐的愁色。
&esp;&esp;“薛老板还有事?”封令铎问。
&esp;&esp;薛清牵了牵嘴角,喃喃地道:“以下的话,但愿只是薛某多想了,若说得不对,还请封参政一笑置之。”
&esp;&esp;他顿了顿,道:“关于朝廷新政,薛某一介商户,并无立场可以置喙。但就市易法来说,薛某认为实乃弊大于利。朝廷想要管控和帮扶市场的想法是好的,但问题在于,朝廷的法和市场的道比起来,到底谁才是更公正的手段?这一点,相信在经历闽南路贪墨一案之后,封参政自己心里也有数。与其相信莫测变幻的人,不如相信这世间万物自己的道,话尽于此,封相自是明白。”
&esp;&esp;薛清说完对封令铎回以一礼,遣管事的送他出了府。
&esp;&esp;夏夜晚上的月亮出来了,弯弯的一个勾,半遮半掩地躲在那丝丝缕缕的浮云后面,筛下银蓝色的光。
&esp;&esp;走出薛府的时候,封令铎望了眼头顶的月亮,想起很久以前,有个人曾怯怯地在他手心写下一个“月”字。
&esp;&esp;她说那是她唯一会写的字,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月字,可以叫她“月娥”。
&esp;&esp;而如今……
&esp;&esp;心中的那股恼意蓦地灼热起来,化为实质,甚至顶着他的胃腹,让胸口都跟着隐隐生疼。
&esp;&esp;封令铎驻足揉了揉眉心,问身边跟着的侍卫到,“距上一次跟叶少卿去樊楼,是有多少日了?”
&esp;&esp;侍卫好生忖了片刻,笃定地回到,“已有五日了。”
&esp;&esp;说完又见封令铎神色不对,试探地问了句,“大人可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esp;&esp;安排?呵……
&esp;&esp;封令铎只想冷笑。
&esp;&esp;这几日,他因着担心姚月娥要寻他的时候不方便,故意在衙门呆到很晚才回封府,却没曾想这女人这么耐得住性子。
&esp;&esp;明日就是他给出的最后宽限日,怎么这人还不来找他借银子?是铺子不想租了?还是找到别人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