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童战不敢看他，左环右顾，就是不敢与他对视。
&esp;&esp;心里暗暗叫苦，暗骂指挥使让他把这调令亲自拿来给他。说让侍卫长给他，怕他有意见，还要去找他们。
&esp;&esp;“汤泉行宫，嗯，景色很不错。内有温泉，你当差完，也可以去泡一泡，我还羡慕呢。恨不得……”
&esp;&esp;“恨不得替我去？”
&esp;&esp;那不能。“我倒是想，但皇上另有要务吩咐我。我只能扼腕哀叹了。”
&esp;&esp;顾少晏憋气，再憋气，还是忍不住狠踹了一脚旁边的杂石。
&esp;&esp;童战吓了一跳，只觉得两脚发麻，那力道要是踹在他小腿上，必是已经折了。
&esp;&esp;稍稍后退两步，又觉得自己一个上官，必要拿出气势来，又站定了。
&esp;&esp;“那谁让你不知好歹，要是从了公主……”能有这事？
&esp;&esp;顾少晏斜了他一眼，“这么好的事，不若你从了？”
&esp;&esp;“可我可不敢！你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位是母老虎一个，这种好事，我可不敢受。”
&esp;&esp;那就让我受？顾少晏也没再与童战多说。
&esp;&esp;毕竟这事没有皇上的旨意，他是不敢把自己一个二甲传胪送去行宫当侍卫的。
&esp;&esp;憋了一股气，进宫与顾太妃辞行。
&esp;&esp;顾太妃深深叹了一口气，以为时不时能见到这个侄孙，三不五时地让人给他送一些吃食，为他操心这些事，自己也像又活过来一样。
&esp;&esp;可还是昙花一现。
&esp;&esp;果然她没有亲缘。从前没有，现在还是没有。
&esp;&esp;“姑祖母……”顾少晏看得难受，“以后若有时间，我再来看您。”
&esp;&esp;顾太妃面上笑着，“当好你的差，不必挂念我。”
&esp;&esp;想着这回侄孙被调走，估计也跟她去太后宫里婉言谢绝丽阳一事大有干系。
&esp;&esp;皇家人就是那样，见不得别人说他不好。
&esp;&esp;若时光倒流，她就是到家庙清修，也再不进这个见不得日头的地方。
&esp;&esp;“我会跟祖母与母亲说，让她们经常进宫来看望您。”
&esp;&esp;“不必了，我嫌人多吵闹。”
&esp;&esp;顾太妃看着他的脸，细细地想着死去父兄的样子，喉头一阵哽涩。
&esp;&esp;“好孩子，去吧，好好当差，不必多理会旁的，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
&esp;&esp;看着顾少晏走出寝宫，直到再也瞧不着，吩咐慧珠嬷嬷：“把宫门关上吧。”转身进了内院。
&esp;&esp;几片落叶被风从枝上吹落，打着旋轻飘飘落下，宫墙内几许萧瑟，几许寂寥。
&esp;&esp;第143章 打听来的消息
&esp;&esp;临出发前，顾少晏捧了个画匣子去见了季安澜。
&esp;&esp;如今再看她，心里还会有砰砰乱跳的惊喜，只是再不敢展露分毫。
&esp;&esp;他不该让她为难。
&esp;&esp;“这匣子里是我收的两幅古画。”眸子垂了垂，在匣子上摸了摸，像在发泄着自己的情愫。
&esp;&esp;再抬头脸上又挂了笑。
&esp;&esp;“季姑娘知道我是一介武人，与这等风雅之物……落我手里，也是白糟蹋了。”
&esp;&esp;季安澜看他，心情很是复杂。
&esp;&esp;有时候半夜里睡着，脑子里会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有时候这个压倒那个，有时候那个又占了上风。常搅得她不得安宁。
&esp;&esp;“无功不受禄。这难得之物，你合该好好珍藏。”
&esp;&esp;“在季姑娘眼里，它是难得之物，在我手里，不过是能换酒喝的寻常之物罢了。季姑娘若不收，也不知下回会落到哪个腌臜物手里。”
&esp;&esp;季安澜一听，忙叫一旁的美莹接了过来。
&esp;&esp;“这样好的东西，怎么能让它被腌臜物污了。”
&esp;&esp;顾少晏笑了起来，心里忽觉轻松了许多。
&esp;&esp;临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我调去行宫了，怕是有一段时日不能回来，季姑娘若是……”
&esp;&esp;想说若是有事找他，只管派人前去。只是这话不能说了。
&esp;&esp;“若是有好酒，必要使人来知会我一声。”
&esp;&esp;季安澜愣愣看他，“怎就调去行宫了？”很是惊讶。
&esp;&esp;顾少晏不甚在意的样子，“在哪都是当差。反正俸不会少我的。若有好酒，也是能拿得出酒钱的。”
&esp;&esp;季安澜见他虽笑，但细观，却似乎看到他笑容后的郁郁，莫名有股心疼涌了上来。
&esp;&esp;笑着安抚道：“古话不是说，天将降大任，必苦其心志吗，看来很快顾公子就要擢升了。”
&esp;&esp;顾少晏也笑了起来，定定看她，“多谢季姑娘吉言。擢升之日必与季姑娘共庆。”
&esp;&esp;也不怕季安澜看出他的心思，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esp;&esp;那一眼，饱含情愫，让季安澜不敢与之对视。
&esp;&esp;直到他跨上马，急驰而去，才愣愣地看扬灰中他跑远的背影……
&esp;&esp;汤泉行宫，坐落在抱恩寺西侧，从京城出发，马车有半日功夫，快马也将近一个半时辰。
&esp;&esp;大魏迁都新京，不过短短八年，皇陵都在江南，承平帝便多次到抱恩寺上香敬佛，缅怀先人。抱恩寺渐渐也成了半个皇家寺院。
&esp;&esp;抱恩寺里不仅有行殿，后来还在离抱恩寺西侧十几里远处修起行宫。
&esp;&esp;行宫内因为有温泉，有时候冬日承平帝会携太后皇后等人来此住上一段时日。故而行宫内一直有侍卫处，及太监宫女等一些下人。
&esp;&esp;顾少晏打马到行宫报道时，行宫侍卫处的侍卫长还得向他行礼。
&esp;&esp;没办法，侍卫长不过八品，而顾少晏是正七品。
&esp;&esp;也不知这位出身极高的新科武进士到底闯了什么祸，被分来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地方。
&esp;&esp;哪怕不在宫里当值，随便在京中哪一处不比这里好？
&esp;&esp;怎的被支到这里来？
&esp;&esp;“明日才当值，不若属下先领您各处熟悉熟悉？”
&esp;&esp;顾少晏点头，“也好。只是你是我的上官，不必自称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