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韶幽，你要不要做我道侣？」我开门见山。

&esp;&esp;韶幽表情终于有了波动，下垂的眼睫倏然睁大，看稀奇物一样，转过了视线。

&esp;&esp;我不疾不徐：「你该能感受到，你的境界没有跌落，只是暂时调动不了妖力。」

&esp;&esp;从诞生之初，我的天赋神通便是「吞噬」。

&esp;&esp;当自身受到不可控状态时，妖性本能会驱使天赋施展以自保。

&esp;&esp;天赋是每个妖修与生俱来之物，比如永寒君的天赋神通可冻结四海，青云君的腾云之法，一日可畅游万里，来去如光。

&esp;&esp;韶幽的妖丹入口后，卡在我的妖丹之内，合二为一，难舍难分，但我并未主动炼化它。

&esp;&esp;所以，它依然与韶幽保有联系。

&esp;&esp;「那又如何？只需你一闪念，炼化它只在弹指间，我须臾便能沦为一个废妖。」

&esp;&esp;「我不信你。」韶幽深呼气，自嘲地一笑，撇过头。

&esp;&esp;「那，这个给你。」我把一个匣子递给他。

&esp;&esp;他打开一看，瞳孔倏然收缩。

&esp;&esp;「这是……」

&esp;&esp;「永寒君的妖丹。」

&esp;&esp;我语气平淡：「你们属性相合，你炼化她的妖丹，直接继承她的修为，并不困难……我可以给你准备重新淬体的材料。」

&esp;&esp;韶幽这才看清我身上的打扮，惊呼：「她兵解了？」

&esp;&esp;我点头。

&esp;&esp;韶幽蹙眉，复杂道：「这是她给你的，让你炼化后，可直达最后一步，跃向虚空——」

&esp;&esp;我打断他：「不用它，我要凭自己修炼到那一步。」

&esp;&esp;韶幽深深看向我。

&esp;&esp;我迎着他的目光：「因为她的道，不是我的道。」

&esp;&esp;即便强制结合，也难能圆融贯通。

&esp;&esp;更与大道相去甚远了。

&esp;&esp;「但是，只有做我的道侣，你才能收下它。」因为这是妖界的规矩，我逐渐小声。

&esp;&esp;「哼，理应如此。」韶幽语气坦然，神色却更冷，将匣子撒气似的抱入怀中，「你可不要后悔！」

&esp;&esp;「绝不会。」我斩钉截铁。

&esp;&esp;韶幽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快泄了气。

&esp;&esp;「为什么？」

&esp;&esp;「因为，我想要对你好。」我垂下目光，自觉十分亏欠他，「我、我是认真的，你不必喜欢我，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esp;&esp;伐天之事，本就与韶幽无关。

&esp;&esp;若连我也失败了，他炼化了妖丹，自走自的，有永寒君的妖力护持，六界之内总有个地方能躲。

&esp;&esp;一丹抵一丹，很公平。

&esp;&esp;这便是我的打算。

&esp;&esp;「你真的很过分，存心叫我不舒服，连恨都不能恨得痛快。」韶幽咬牙切齿，浑身发起抖来：

&esp;&esp;「几番大起大落，难道是我十恶不赦，罪有应得？」

&esp;&esp;「把我踢到泥坑里，再拉我上来，我活该感念你的恩典？被你庇佑、受你的特权优待、最后再顺理成章地爱上你？」

&esp;&esp;「你明知道我一无所有！」

&esp;&esp;我任他抓着我袖口发泄，一声不吭。

&esp;&esp;韶幽哭了，爆发出极为哀怨的哭腔：「明知道我不可能拒绝……」

&esp;&esp;「你这是谋害我！你拿一颗真心，拿我最想要的东西来诱惑我，我怎么可能、怎么能不喜欢你？」

&esp;&esp;他抱住了我，脸枕在我肩窝上抽泣。

&esp;&esp;「是、是我的错……」

&esp;&esp;我双眸微红发酸，轻拍他的后背，柔缓地用手指梳理他微乱的银发，难以不动容。

&esp;&esp;第16章

&esp;&esp;后来的一段时间，韶幽陪我一起照顾病重的青荔。

&esp;&esp;青荔卧病在床，已经苍老得满头白发了。

&esp;&esp;他损失的根基是不可逆的，即便服食了我送来的补药，也见效甚微。

&esp;&esp;「哦，谁家的小妖怪化形后这么俊哦？」

&esp;&esp;「原来是我们球蛋～」

&esp;&esp;他声音略哑，刚笑了一笑，又开始咳嗽了。

&esp;&esp;我跪坐在他病榻前，去帮他顺气，心底发酸。

&esp;&esp;握着眼前人的手，仿佛当年那个青黄色衣衫，环佩叮当的年轻妖精，还跟当年一样，会在夏日里摇着团扇，撺掇着其他妖精，跟我捉迷藏。

&esp;&esp;压着那股悲凉酸苦，直到青荔撒手后，我才彻底抱住他的鸟尸，放声大哭。

&esp;&esp;「没有了，没有了……」

&esp;&esp;又走一个。

&esp;&esp;我有的不多。

&esp;&esp;会把我当小妖怪，而不是什么伐天工具的人。

&esp;&esp;韶幽环住了我的肩膀，我顺势将头埋在他前襟上，呜咽道：「我真的只有你了……」

&esp;&esp;他眼圈同样泛红，直说好。

&esp;&esp;我再度闭关前，当着所有大小妖王的面，在他们或不善或鄙视的目光下，与韶幽完成了订婚典礼。

&esp;&esp;我上前一步，将那些目光通通逼退：

&esp;&esp;「这是枯荣君，我的道侣，你们见他须同见我一样。」

&esp;&esp;韶幽回握住了我的手，神情坚定。

&esp;&esp;枯荣。

&esp;&esp;循环往复，却也生生不息。

&esp;&esp;第17章

&esp;&esp;我指挥着妖队进入了大褚国境，一路畅通无阻。

&esp;&esp;越靠近皇城，肃杀之气便越浓郁。

&esp;&esp;妖气与血肉腐烂的味道掺杂在一起，挥发出一城沉黯的死意，随处可见战战兢兢、仓皇流窜的百姓。

&esp;&esp;镇妖司大殿之前，两股势力正在对峙，剑拔弩张。

&esp;&esp;踏悬在半空的两人尤其眼熟。

&esp;&esp;「使者大人，是莲生殿下！」

&esp;&esp;「按原计划待命。」

&esp;&esp;我制止住跃跃欲会合的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