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到早上也没有衰退的迹象,世界像被热水泡发的饼干,潮湿黏腻。
&esp;&esp;秦芷靠在掉漆书桌边,盯着手机发呆,十几分钟前她给廖明珠发消息,房子已经卖出去,他们今天搬走。
&esp;&esp;旧手机震动两声,前后收到两条短信。
&esp;&esp;「等妈妈在那边稳定下来就去接你。」
&esp;&esp;「别怪我。」
&esp;&esp;手指收紧,虎口抵着手机
&esp;&esp;金属边缘,骨头有轻微的痛意,秦芷抿着唇,脸上没什么情绪。
&esp;&esp;她没有怪过谁,父母离婚是注定的结果,拖到现在已是奇迹,廖明珠想要更好的生活,秦振则浑浑噩噩过日子,吵架动手是常事,家里的东西都有不同程度的裂痕。裂痕不会被修复,时间愈久,愈无法被忽视。
&esp;&esp;最终导致他们离婚,是秦芷一人在家,生病发高烧晕倒,还是被邻居发现送进医院,两人从医院吵到家,当天下午去民政局领了证,廖明珠搬了出去,再然后,是她去深市的消息。
&esp;&esp;财产分割简单,房子车子折算成现金,各分一半。
&esp;&esp;只有秦芷分不了,默认跟秦振,秦振因离婚受到刺激,卖房子拿到钱,决定跟朋友北上去做生意,最直接的原因是想向前妻证明,他有本事,会赚钱。
&esp;&esp;秦芷被留下来,完成高中剩下的两年学业。
&esp;&esp;秦振计划是秦芷住宿,周末住在亲戚家,但这两年他们两夫妻将身边的亲戚得罪得差不多,基本都不怎么来往,他提过一嘴,没几个给好脸,最后思来想去,想到陈老爷子。
&esp;&esp;两家并无亲戚,秦振父亲跟陈老爷子是发小,从小玩到大,秦振小时候体弱多病,算命先生说他身弱需要认个干爹,否则可能早夭,陈老爷子便主动认下。秦老爷子走之后,两家就没怎么来往,关系并不算亲近,甚至可以说是陌生。
&esp;&esp;但眼下,秦振已经顾不上这么多,抱着试试心态联系上陈老爷子,没想到对方在听到他的难处,一口应下。
&esp;&esp;陈老爷子是退休老教师,一个人独居,儿子一家早在大城市定居,房间都是空着的。
&esp;&esp;“小芷,东西收完没有,我们得走了。”秦振声音从屋外传来。
&esp;&esp;“好。”
&esp;&esp;秦芷匆匆打出几个字:「妈,您好好照顾自己」点过发送后,手机熄屏放进书包,背着包推着行李箱出去。
&esp;&esp;秦振拿着抽过的半支烟,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被烟熏得眯起眼:“东西都带完了吗?”
&esp;&esp;秦芷点头。
&esp;&esp;“行,这点你比你妈强。”秦振将烟放嘴边,面颊凹陷,目光巡视一圈老屋陈设,狠狠吐出一口烟:“走!”
&esp;&esp;父女俩出门,油漆斑驳的木门落上锁,这栋房子就跟他们彻底没关系。
&esp;&esp;秦芷在这里生活十七年,她原以为会住更久。
&esp;&esp;秦振看出秦芷情绪不好。
&esp;&esp;女儿不像他,长得更像前妻,细眉大眼,身量在女孩里算高的,皮肤随他,白白净净,什么都好,只是性格内向,平时不言不语,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esp;&esp;可能是女孩儿的原因,父女俩不怎么亲。
&esp;&esp;秦振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esp;&esp;“小芷你放心,等爸爸做生意回来,给你买更大的房子,买在市中心,江景房大平层,到时候你的卧室比我这房子还大。”
&esp;&esp;秦芷开口,嗓音里的涩意溢出来:“好。”
&esp;&esp;她想过跟父亲一起北上,她不怕吃苦,住哪吃什么都可以,她不想住别人家,但秦振以转学影响她学习以及他带着她不方便做生意为由拒绝。
&esp;&esp;秦振弹开烟头,雨水瞬间浇灭那点微乎其微的猩红。
&esp;&esp;两个人冒着雨一前一后跑上车。
&esp;&esp;秦芷上车后拿纸巾擦鞋,刚才跑得急,一脚踩在水坑,脚尖感觉到湿意,擦不干净,帆布鞋面上洇出一圈泥渍。
&esp;&esp;秦振转过身去拿后座的包,拿出里面的银行卡:“里面有一万块,你这个学期的学费跟生活费,钱不够用就给我打电话。”
&esp;&esp;秦芷接过,点头。
&esp;&esp;“你收好,别弄丢了。”秦振靠着方向盘,继续说:“到你陈爷爷那,记得要勤快一点,嘴甜一点,才能招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