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几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她怒不可遏。
&esp;&esp;“娘,现在好了!母亲,现在好了!”小凌芷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esp;&esp;秦笙冷笑,蹲下/身子审视着女儿,一字一顿地问道,“现在好了,那过去就能一笔勾销吗?”
&esp;&esp;她步步紧逼不依不饶,似是非要强迫女儿给她一个答案。
&esp;&esp;哭成泪人的小孩身子一抽一抽,哑口无言,她说不出什么高深的大道理说服娘亲,只能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我喜欢现在!”
&esp;&esp;声音不大,一字字凿入秦笙心间,安稳饱足的生活,谁会不喜欢呢?
&esp;&esp;如果不是背负深仇雪恨,如果不是从一开始既是这般……可没有如果,她看了眼地上的天乾,高高在上的家伙终于跌落云间,终于能永远把这个人踩到地底,终于能撕开她虚伪的面具,让她在棺材里发烂发臭生蛆!变为一堆白骨,永不见天日!
&esp;&esp;大仇得报,秦笙总觉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好似有种说不清道不明怅然,也再做不出踩她几脚泄愤的举动。
&esp;&esp;蛊毒发作痛不欲生,面容扭曲的渣滓死前还在惦记芷儿,若是演戏……也足够了,见到那一幕后,她再下不去脚,没法再在那张温和的脸上踩来踩去。
&esp;&esp;秦笙不得不承认,她心软了。
&esp;&esp;可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小人声响越来越小,趴在那人身上昏了过去。
&esp;&esp;又是过度惊吓又是贸然使用能力,变故接二连三,小凌芷再经受不住。
&esp;&esp;“哎……”噼啪燃烧的火把间,响起一声饱含无奈的叹息。
&esp;&esp;秦笙抱起小人,至于地上躺着的渣滓,她掏出帕子,将眼耳附近的血迹仔细擦拭干净,如此吐血即可与李家投毒一并算起。
&esp;&esp;若无家属坚持追查死因,官差们大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得过且过,人命轻如草芥,无人追查,这破烂的世道向来如此。
&esp;&esp;直到那张白净铁青的脸露了出来,可惜,再好看也是个死人了,绝对自信的大巫完全不会质疑自己的能力,已是把凌宴当成死人。
&esp;&esp;看看女儿,又看渣滓后背,她知道她的钱藏在肚脐附近,上次抱她回来硌得自己生疼,掏钱还得把她翻过去,秦笙果断选择先照顾芷儿。
&esp;&esp;她果断起身抱起女儿回房,只是心底不爽,秦笙还在消化,试图缓解女儿背叛的暴怒,以及安排接下来的出逃。
&esp;&esp;时间尚早,无人打扰,她有一整个夜晚准备。
&esp;&esp;撩开小人的衣衫,果不其然,艳红线条在细窄腰背间蔓延,芷儿太虚弱了身体承受不住,手头只几副补药又不对症,秦笙完全没有准备,只能按土办法搓热那冰凉的小手心。
&esp;&esp;然而事与愿违,没过多久,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一阵急快的脚步声,是奔着凌家来的?秦笙顿时侧目,啐了一口,暗叫一声糟糕。
&esp;&esp;难道是官差来了?她心底隐有猜测,可来人始料未及。
&esp;&esp;“啊?阿宴姐,你这是怎的了?”见大门没关,地上还躺着个人,白若初手忙脚乱冲上前来将凌宴扶起,对上那一嘴巴血给她吓一激灵,“哎呀我天老爷啊。”
&esp;&esp;摔倒把牙磕掉了?白若初一头雾水,却也还算镇定,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醒醒!”
&esp;&esp;弄了好一会没动静,探探鼻息,她眉头顿时拧起,把凌宴放回地上,赶忙跑回家搬救兵,“嫂嫂,凌家出事了!”
&esp;&esp;正在擦身的张娴一愣,她也是刚从顾家回来不久,裹紧衣衫探头询问,“出什么事了?”
&esp;&esp;“阿宴姐不大好,好像在李家吃席中毒了。”本来为了凌家那两个时辰的酬劳,她等了一下午才等到人,说是喜宴有人投毒,闹得很大,反正跟也没关系,白若初带上青苗就去插秧了,干完活归家就听到哭声,要说凌家之前总是吵闹,这事放到原先她肯定不会管,可近来安稳许多,阿宴姐像变了个人,加之还得要工钱,她凑过去探查就撞见这么个事。
&esp;&esp;凌家除了傻子就是孩子,一个顶事的都没有,那么大一活人趴在那没人管,等到明儿天亮怕是人都没气儿了,也是头疼。
&esp;&esp;思考片刻,张娴当机立断,“近来赵婶和沈青岚跟她家走动颇多,关系应该不错,我听婆婆说胡大夫还在村长那,你去请他,我去找赵婶她们,对了,你知道沈青岚住哪吗?”
&esp;&esp;白若初摇头,老老实实道,“不知道。”
&esp;&esp;两人默了默,张娴发了话,“行了,赶紧去吧。”
&esp;&esp;而后二人立马分头行动,十分之沉着冷静,执行力惊人,也相当默契。
&esp;&esp;胡大夫本不愿去吃李家的席,结果还遇突发状况,折腾又累的够呛,好不容易镇上郎中来了得以喘息,结果陆续还有人发病,一天没得闲,听小若初吵着说痞子中毒,老大夫大惊,赶忙带上药匣,撑起拐杖跟白若初走了。
&esp;&esp;那头赵婶同样,她是懒得凑李家的热闹,在地头拾掇故意去晚,没成想出了那档子事,寻思村里人都没事,也就没去找阿宴,快睡下了被张娴敲醒,听说对方中毒赶忙穿好衣服,马不停蹄地往凌家跑去。
&esp;&esp;三方齐聚凌家,在白家姑嫂和赵婶的帮助下,趴了半天的凌宴被人抬到小床上安置。
&esp;&esp;秦笙心烦意乱,她就说赵婶是个麻烦,没想到白家也跟着瞎凑热闹,一帮人围着个死人乱转,把她计划搅得乱七八糟,有够怄气的!
&esp;&esp;而更让她生气的是胡忠勇说渣滓没死?
&esp;&esp;都给她气笑了,她在屋里生气,期间赵婶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秦笙嗯嗯啊啊各种胡话敷衍,还被对方安慰了,“没事的,有婶子在。”
&esp;&esp;秦笙:……说不出话。
&esp;&esp;这股烦躁持续了很久,直到天快亮时见几人还在院里忙碌,秦笙坐不住了。来到对屋,看到那个家伙气若游丝,脸色铁青,但实实在在的,还活着?
&esp;&esp;这怎么可能……
&esp;&esp;烦躁、恼怒化为惊恐,秦笙大惊失色,那是她亲手培育的蛊虫,甚至就怕渣滓不死,她多等了几日只为看她当场暴毙,怎么可能毒不死人,渣滓为何没死!
&esp;&esp;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esp;&esp;只有一种法子,可药人早已死绝,怎会出现在北地一军户家中,秦笙思绪陷入混乱,濒临癫狂。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秦笙:看在你爱崽的份上,我就不踩你脸了。
&esp;&esp;凌宴:踩点别的地方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