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坐在场下闲看热闹,心情可舒爽了?”
&esp;&esp;书房里没有动静。
&esp;&esp;萧挽风坐在长桌后听着。
&esp;&esp;这不是他第一回被谢明裳当面嘲讽了。或许早有准备,他望过来的目光波澜不兴,仿佛山雨欲来前的暴风眼的宁静,右手缓缓摩挲着左拇指的铁扳指。
&esp;&esp;谢明裳心里微微一跳,升起古怪的直觉。再撩拨两句,面前这份伪装的风平浪静就要掀起,露出底下噬人的爪牙来。
&esp;&esp;她转身便走。
&esp;&esp;顾淮只把她送出小院窄门,在门外等着送她的却是顾沛。
&esp;&esp;“六娘子。”顾沛叹着气说:“殿下心情不好,少说两句惹他吧。天都黑了,阿兄奉命大晚上的罚人,下手轻了重了都不妥当。”
&esp;&esp;河间王心情不痛快,王府晚上再次动刑,对于谢明裳来说,倒像等候的靴子落了地。
&esp;&esp;她早就觉得,沐浴后的浅淡皂角清香不适合河间王,跟他这个人的感觉十分不搭。
&esp;&esp;晚上下令动刑的举动,跟河间王这个人就很搭配了。
&esp;&esp;谢明裳又把身上微乱的衣裙皱褶压平,腰间系着的玉佩穗子打理整齐,把浓黑发髻间的两把玉梳抿了抿,做好直面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平静问了句:
&esp;&esp;“打谁。”
&esp;&esp;她居住五日的敞阔庭院里,十来个石灯座和周围廊子悬挂的灯笼尽数点亮。
&esp;&esp;顾淮站在庭院中央,沉声喝道:
&esp;&esp;“奉主上谕令,四位女官看顾谢六娘子不力,犯失职之罪。每人杖十。”
&esp;&esp;四名女官从各自屋里被拖出庭院,两两分组地趴在长凳上,布巾堵了嘴。
&esp;&esp;这次责罚用的不是军棍,而是内院罚人常见的木杖。
&esp;&esp;谢明裳穿过庭院时,杖行刚刚开始,亲兵开始计数:“一”,“二”……
&esp;&esp;她迎面看见朱红惜凶狠的视线。如果人不被压在木凳上,必定扑上来撕她的脸。
&esp;&esp;这也是一头表面伪装得宁和雅淡的恶兽。
&esp;&esp;撕开外表那层驯化的温婉伪装,便能露出底下的狰狞爪牙来。
&esp;&esp;河间王府后院有这几个蹲守着,还好五娘没跟来。以谢玉翘的软性子,日就被这些恶兽们吞吃得骨头都不剩。
&esp;&esp;谢明裳脚步丝毫不停地穿过庭院,耳畔传来此起彼伏的沉闷击打声。
&esp;&esp;计数声不停歇:“四”,“五”,“六”……
&esp;&esp;河间王没当场把她拖出去打死,多活了一天,是好事。
&esp;&esp;河间王被她气得不轻,却找四名女官的晦气,是好事。
&esp;&esp;女官们挨了十杖,明天必然不能变着花样折腾她了,是好事。
&esp;&esp;感觉明天会是个好日子。
&esp;&esp;不等外头打完,谢明裳蒙头便睡了下去。
&esp;&esp;——
&esp;&esp;这个梦做得很长。
&esp;&esp;她很久没有做雪山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