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若领兵讨逆,你父亲就要召回。你不会高兴的。”
&esp;&esp;谢明裳:“……”
&esp;&esp;狗嘴里吐不出一句好听的,白瞎她的关心。她把帐子拉下,蒙被又躺下去。
&esp;&esp;帐子外的人继续准备穿戴。
&esp;&esp;甲具沉重,通常要亲兵服侍穿甲,但内室里有她睡着,显然不可能吩咐亲兵进来服侍。
&esp;&esp;他一个人倒也熟练地穿戴好,博古架上翻找片刻,摸出一把匕首,插入靴筒,转身往床边走来。
&esp;&esp;帐子缝隙间勾着的小指飞快地缩回去。
&esp;&esp;萧挽风掀开帐子,抱着兜鍪,居高临下地冲她一颔首,叮嘱道:“莫担心,虎牢关兵马布置不动。今日随驾外城,城头上检视禁军而已。”
&esp;&esp;说完大步出门去。
&esp;&esp;谢明裳侧躺在床上,抱着软枕,思索着那句“我若领兵讨逆,你父亲就要召回”……
&esp;&esp;他心里到底如何想的。想领兵出征,还是不想出征?
&esp;&esp;她忽地吸了口气,撑坐起身。
&esp;&esp;等等,今日随驾检视禁军,他只怕会在外头整天。
&esp;&esp;合欢苑被他下了死令,除了他自己没有第二人敢进出。她今天岂不是要饿上整天?
&esp;&esp;谢明裳倒吸着凉气,趿鞋披衣,去外间翻找昨夜留下的吃食。
&esp;&esp;半盘杏子。一壶凉茶。
&esp;&esp;她掂着杏子松了口气。少归少,总算聊胜于无。
&esp;&esp;厚底长马靴特有的沉重脚步声,就在这时传进屋里。
&esp;&esp;谢明裳一抬头,正望见萧挽风提着一罐汤瓮,一个竹食盒回返室内。
&esp;&esp;放下汤瓮和竹食盒,他直接取走冷茶壶,抬手捏了捏她睡醒泛粉的脸颊,转身走了出去。
&esp;&esp;谢明裳坐下打开汤瓮,热腾腾的浓香气息扑了满脸。
&esp;&esp;汤瓮里整罐鲜甜乳白的鱼羹。
&esp;&esp;——
&esp;&esp;萧挽风不在的这天,果然无人敢进出这处院子,谢明裳打开竹提盒,从里头取出热茶。
&esp;&esp;幽静的庭院里直到晌午才听到人声。门外传来一声高喊:“何人窥伺!”
&esp;&esp;庭院树荫下摆了一处小憩用的紫竹床,正在竹床上打蒲扇的谢明裳倏然扭头。
&esp;&esp;任姑姑的嗓音在门外传来:“兰夏和鹿鸣两位小娘子担心得受不住了。老身瞧着实在不忍心,斗胆请开恩,放两位小娘子近前看看情况。谢六娘子病中的身子才好转没多久,三日不吃不喝,人受不住啊。老身送了些炖汤……”
&esp;&esp;把守亲兵二话不说拔刀,高喝:“主上有命,靠近探视者斩!私送水食者斩!”
&esp;&esp;任姑姑慌忙道:“老身这就走,这就走!”
&esp;&esp;门外没了动静。
&esp;&esp;谢明裳起身走去院门后,拉开小窗注视着任姑姑惊惶跑远的背影,叹了口气。
&esp;&esp;“顾淮,两天了,还在唱戏呢。我倒不打紧,怕鹿鸣和兰夏不知情,担心坏了。”
&esp;&esp;顾淮站在门外,也有些为难:“两位小娘子人在主院,许多眼睛盯着,没法和她们交底。怕她们态度突然转变,引来怀疑,白唱了这出戏。”
&esp;&esp;谢明裳想了一会儿:“我不想为难你们,但你们也不必为难鹿鸣和兰夏。这样罢,你们主院巡值的调度松一松,她们两个看在眼里,必然会想办法出府求救。”
&esp;&esp;“等她们出府之后,你们半路把人拦住,悄悄地告知情况,找个妥善地点安置一两日,我这边‘不吃不喝三日’满了再把人放回来,大家继续唱戏。怎么样?”
&esp;&esp;虽然麻烦了点,确实是个好主意。鹿鸣和兰夏这两日在主院闹腾得不轻,顾淮也怕她们出事。
&esp;&esp;顾淮当即应诺下来:“卑职这就去办。”
&esp;&esp;谢明裳满意地躺回竹床。早晨送来的那瓮鱼羹喝得饱足,肠胃暖和熨帖,人逐渐恢复了进食的胃口,刚过晌午便觉得有点饿。
&esp;&esp;她用过午食,抱着药枕看完一卷书,在枝叶浓密的合欢树荫下小睡了一阵。
&esp;&esp;猛烈的敲门声打断了午后好梦。
&esp;&esp;“娘子!”兰夏带着哭腔大喊:“娘子!你在里面可好!”
&esp;&esp;正是黄昏时分,日晦交替,谢明裳自睡梦中乍惊醒,头顶树影娑婆,心跳急遽,她坐在竹床上懵了好一阵。
&esp;&esp;门外还在砰砰地砸门,“娘子!”
&esp;&esp;不是已打算好了,晚上把她们放出去,再告知情况?
&esp;&esp;人怎么提前过来合欢苑了?
&esp;&esp;谢明裳茫然地趿鞋往院门边走。
&esp;&esp;小窗从外头打开,她远远地看见乌溜溜的圆眼睛往门里探看。
&esp;&esp;门外的是鹿鸣,乍见到现身的谢明裳,声音也带了哭腔。
&esp;&esp;“娘子,关在里头将近两日无水食了,身子可还好?我们带人来救你了!”
&esp;&esp;谢明裳:……?
&esp;&esp;她确定,之前筹划得好好的打算,必定哪里出了岔子。
&esp;&esp;她站在门后高喊:“顾淮,怎么回事?”
&esp;&esp;顾淮不得空。
&esp;&esp;他此刻正领着合欢苑外的几十名亲兵组成人墙,边解释边试图阻止贵人靠近。
&esp;&esp;但贵人此行带上了大长公主府的上百精锐亲卫,气势汹汹地直奔合欢苑而来,顾淮不敢损伤贵体。
&esp;&esp;“其中有误会!还请郡主停步,屏退左右,听卑职详
&esp;&esp;细解释——”
&esp;&esp;贵人的脚步反而更加快了。
&esp;&esp;窄门敞开的小窗口,显出庭院里谢明裳的身影。贵人大为惊怒,把面前阻挡的顾淮亲自推搡开,站在关闭的窄门外高喊:
&esp;&esp;“明珠儿,别怕!我来救你!”
&esp;&esp;门外赶来“营救”她的,赫然是端仪郡主。
&esp;&esp;端仪眼气得眼眶都发红,一挥手,大长公主府众亲卫二话不说上去砸门,没几下便砸开,上百健壮亲卫一拥而入,簇拥着端仪郡主进门,拉起谢明裳就往外走。
&esp;&esp;谢明裳喊:“等等,阿挚,你怎么来了……”
&esp;&esp;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