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但精神实在不好,半数困倦半数晕眩,总之,她闭上眼,很快又陷入昏沉假寐中。
&esp;&esp;人看似睡熟了,听觉却未完全关闭。
&esp;&esp;她听到严长史走进书房,站在竹帘外轻声回禀。
&esp;&esp;“昨夜臣属去寻李郎中,起先他还笑容满面,直说药酒已提前备好了。之后再次拒绝了五十金买药方子的提议。”
&esp;&esp;“臣属带去的人亮了刀。直接告诉他,奉河间王令,不能不卖。李郎中当时脸色大变,臣属就觉得不对。”
&esp;&esp;谢明裳的药酒每两个月配一次,是李郎中药铺的大主顾。药铺里有一处小隔间专门用来配谢家的药。
&esp;&esp;早已配好一葫芦新药酒,等人来取。
&esp;&esp;李郎中把药酒葫芦奉上,却又借着写药方的理由躲进小隔间。
&esp;&esp;严陆卿感觉气味不对,领人闯入隔间,发现李郎中升起火盆,正抓着一把药草往火里塞。
&esp;&esp;他当即做主把人擒下,连人带药押回王府询问。
&esp;&esp;“药方子请胡太医辨认过了。方子本身并无问题。其中主要的两味名贵药:虎骨,虫草,都是对症之药。”
&esp;&esp;“有问题的,是李郎中打算烧毁灭迹的一味药。”
&esp;&esp;“这味药,并未出现在药方子上,却被用在药酒里。”
&esp;&esp;萧挽风取过烧去半截的几支草药。放在手里打量。
&esp;&esp;“花?”
&esp;&esp;严陆卿:“此花可入药,甚毒。种子毒性更大。来源于天竺,岭南偶尔也有种植,中原不常见——曼陀罗花。”
&esp;&esp;严陆卿的神色严肃起来。
&esp;&esp;“李郎中并未写于药方,却暗中使用曼陀罗花和种子入药。方才讯问口供,他还大声喊冤,说此乃以毒攻毒之法,以致幻之药,医治幻症。非曼陀罗不能治谢家六娘子的癔症。”
&esp;&esp;“以致幻之药,医治幻症……”萧挽风慢慢重复一遍:“判定为癔症?”
&esp;&esp;“是。李郎中说,他曾和京城几位名医,共同会诊过谢家六娘的病症,当时小娘子才刚及笄。”
&esp;&esp;“众位名医都觉得,小娘子身体康健,却每每毫无预兆地发病。每次发病的契机,都是遭逢恶事,心情低沉。典型的心因而外显于表。又遗忘了许多事……像受过过度刺激之后,表现出的癔症。但谢家不愿提,也就没人敢提。”
&esp;&esp;众多京城名医治不好谢家小娘子的病症,大胆提出“癔症”的郎中被谢家怒赶出去,险些砸了招牌。之后谢家放榜重金求医。
&esp;&esp;李郎中求财又求名,一横心,直接用上曼陀罗花种,调配以虎骨药酒,送去谢家,居然有奇效。
&esp;&esp;从此谢家只用李郎中的药酒,一用便是五年。
&esp;&esp;“曼陀罗花有毒。种子剧毒。少量服用有镇咳,镇痛,迷幻之功用。量大可致死。”
&esp;&esp;严陆卿越说越心惊:“虽说以毒攻毒,恰巧对症,但长期服用下去,谁知有什么不好的效果?”
&esp;&esp;李郎中提前调配好的一葫芦药酒已取来,此刻就在书房。
&esp;&esp;萧挽风接过药酒葫芦,放去手边。
&esp;&esp;“知道了,退下。”
&esp;&esp;书房里恢复了安静。
&esp;&esp;萧挽风摩挲几下药酒葫芦的木塞,从轮椅起身,掀开竹帘,提着葫芦走进内室。
&esp;&esp;“醒了?”
&esp;&esp;谢明裳听到半截时便醒来,听着听着,没忍住翻了个身,弄出细微动静。只眼睛还不能久睁,睁眼晕得慌。
&esp;&esp;透过朦胧的视野,她望见竹帘外的颀健身影站起,绕过屏风,坐来床边。
&esp;&esp;耳边听萧挽风说:“你都听见了。李郎中自己都不敢写入药方,必然对人体有大不好。继续服用下去,无异于饮鸩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