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曼谷的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酒店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esp;&esp;裴司站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一支烟,烟雾在潮湿的空气中缭绕。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他伸手接起,听筒里传来阿彪急促的声音。
&esp;&esp;“老大,何少霆死了。”
&esp;&esp;裴司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esp;&esp;“怎么死的?”
&esp;&esp;“两枪,眉心一枪,胸口一枪,用的是索温帮派的枪。”阿彪顿了顿,声音压低,“何伟雄的人已经查到弹壳了,现在整个华人街区都在传,是您授意索温干的。”
&esp;&esp;裴司低笑一声,指间的烟灰轻轻一弹,落进水晶烟灰缸里。
&esp;&esp;“传得倒快。”
&esp;&esp;阿彪犹豫了一下,又道:“何伟雄放话了,要您的命。”
&esp;&esp;裴司没说话,目光落在窗外被雨水模糊的霓虹灯上。何少霆的死在他意料之中,温慕云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要快。他故意让索温假意投靠温慕云,演了一出“背叛”的戏码,就是为了让温慕云放松警惕。
&esp;&esp;现在,何少霆死了,用的是索温的枪,矛头直指他裴司。
&esp;&esp;何伟雄不是傻子,温家在这个时候认回他这个“二少爷”,绝不是为了认祖归宗。温家和何家做的什么生意,何伟雄心知肚明。现在儿子死了,他第一个怀疑的,自然是裴司。
&esp;&esp;“老大,要不要先撤?”阿彪的声音透着紧张。
&esp;&esp;“不急。”裴司语气平静,“让索温按计划行事。”
&esp;&esp;——
&esp;&esp;温公馆,书房。
&esp;&esp;温慕云坐在红木书桌后,金丝眼镜下的目光沉静如水。电话里,索温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温大少,事情办妥了,何少霆已经死了。”
&esp;&esp;温慕云唇角微勾,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做得干净吗?”
&esp;&esp;“绝对干净。”索温压低声音,“用的是我帮派的枪,何伟雄现在肯定以为是裴司指使的。”
&esp;&esp;温慕云轻笑一声,镜片后的眸光微闪:“很好。”
&esp;&esp;挂断电话,他缓缓靠回椅背,指尖摩挲着桌角。
&esp;&esp;何少霆一死,何伟雄绝不会放过裴司。而裴司一旦死在泰国,温家就能名正言顺地接手何家在菲律宾的生意。
&esp;&esp;至于温梨……
&esp;&esp;他垂眸,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esp;&esp;——
&esp;&esp;曼谷,何家庄园。
&esp;&esp;何伟雄站在灵堂前,脸色阴沉得可怕。何少霆的遗像摆在正中,照片里的年轻人笑得油腻又愚蠢,如今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esp;&esp;“裴司……”何伟雄的指节捏得发白,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理智。
&esp;&esp;他猛地转身,对身后的手下厉声道:“给我查!裴司现在在哪儿?!”
&esp;&esp;手下战战兢兢地递上一份文件:“何爷,刚刚收到消息,裴司今晚会去码头,说是要见一批货……”
&esp;&esp;何伟雄冷笑一声,眼底杀意凛然。
&esp;&esp;“备车。”
&esp;&esp;夜色深沉,曼谷码头笼罩在浓重的雾气中。
&esp;&esp;裴司站在集装箱旁,指尖的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阿彪站在他身后,低声道:“老大,何伟雄的人已经盯上来了。”
&esp;&esp;裴司“嗯”了一声,神色平静。
&esp;&esp;远处,几辆黑色轿车无声地驶入码头,车灯刺破雾气,照出何伟雄那张阴沉的脸。
&esp;&esp;裴司抬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esp;&esp;“来了。”
&esp;&esp;码头的探照灯刺破雨幕,何伟雄从车里跨出来,锃亮的皮鞋踩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他身后十几个马仔齐刷刷下车,清一色黑西装,腰间鼓鼓囊囊别着家伙。
&esp;&esp;裴司倚在集装箱边没动,指尖的烟烧到尽头,猩红的火点映着他冷峻的侧脸。阿彪和几个手下装作慌乱地往他身边靠,手按在腰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esp;&esp;“裴司!”何伟雄的怒吼混着雨声砸过来,眼里的血丝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瘆人,“把我儿子还来!”
&esp;&esp;裴司慢条斯理把烟头碾灭在集装箱的铁皮上,金属发出“嗤”的轻响。他抬眼,语气平静得可怕:“何叔,节哀。”
&esp;&esp;“节你老母!”何伟雄猛地从后腰掏出把黑星手枪,枪口直指裴司眉心,“索温是你养的狗!全曼谷谁不知道?!”他手指发抖,扳机扣得咔咔响,“我待你不薄啊裴司……马尼拉的生意让利叁成,连温慕云都没这个待遇!”
&esp;&esp;雨水顺着裴司的眉骨往下淌,他笑了笑:“何叔,您这就不讲道理了。”他摊开手,露出空空如也的掌心,“索温上星期就叛了我,转头投了温慕云,这事道上谁不知道?”
&esp;&esp;何伟雄的枪口晃了晃,集装箱阴影里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何伟雄猛地回头,只见索温带着二十几个马仔从货堆后走出来,每把枪都对准了何家的人。
&esp;&esp;“何爷,”索温咧嘴一笑,金牙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您儿子真不是我杀的。”他扔了一盘录音带丢在何伟雄脚下,“但我知道是谁下的令。”
&esp;&esp;录音机“滋啦”一声开始转动,温慕云温润的嗓音混着电流杂音传遍码头:“……何少霆必须死在索温的地盘上,用他们的枪。”
&esp;&esp;何伟雄的脸色瞬间惨白。
&esp;&esp;索温吩咐手下把备用的录音带放进便携录音机里,机器沙沙转动,温慕云温润如玉的嗓音在雨夜里格外清晰:……何少霆必须死在索温的地盘上。
&esp;&esp;何伟雄的脸色瞬间惨白,手里的黑星枪管微微发颤。他猛地一脚踹翻录音机,塑料外壳在水泥地上裂成两半。
&esp;&esp;温、慕、云——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叁个字,额角青筋暴起。
&esp;&esp;裴司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照片,两指夹着递过去。
&esp;&esp;照片上,温慕云正与索温在曼谷的茶楼密谈,金丝眼镜下的笑意温和依旧,指尖推过去的信封鼓鼓囊囊,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esp;&esp;“何叔,温慕云要的不只是何家。”裴司的声音混着雨声,“他要借您的手除掉我,再吞了您菲律宾的赌场和……那条水上通道。”
&esp;&esp;何伟雄的枪“啪嗒”掉在地上,他佝偻着背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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