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黎明初升的白昼，风攀上窗外的枝桠，伴随着强烈的呼啸声抖落一地雨水。
&esp;&esp;程晚宁吃了几粒感冒药，身体的症状却没有得到任何缓解，反而比昨晚更加严重，一觉醒来，从腰到腿都是酸的。
&esp;&esp;想到平时早晨多少也会有点不舒服，她没多在意，临走前补了粒感冒药。
&esp;&esp;看着窗外零零散散的细雨，程晚宁决定让司机送自己一程。
&esp;&esp;迈叔是爸爸以前给她雇的司机，虽然程晚宁很少让司机接送，但工资还是照常给。
&esp;&esp;她对这个司机没什么好感，大概是因为他喜欢阿谀奉承，每次听他说话，她总是感到很不自在。
&esp;&esp;但今天天气不好，她又得了重感冒。为了减少路程，程晚宁还是拨打了迈叔的电话。
&esp;&esp;“迈叔，你现在有空送我到学校吗？”
&esp;&esp;那头慢悠悠地答：“晚宁呀，我现在不负责你的接送了。”
&esp;&esp;她不解：“为什么？合同不是到六月吗？”
&esp;&esp;“话是这样说，但当时是你爸爸雇的我。他现在离世了，那份合同自然就作废了。”
&esp;&esp;他的语气很讨厌，明晃晃的势利眼。光是隔着屏幕，程晚宁就能想象到他是用如何一副令人作呕的表情说出这句话。
&esp;&esp;想着她年龄不大，迈叔脑子一动，想从她身上割点韭菜：“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接送，但工资得重新结算，之前的活儿已经结束了。”
&esp;&esp;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个理，司机的服务对象是程晚宁，一切就要按她为主。到六月份之前，只要她开口，司机就有责接送。
&esp;&esp;而迈叔这么说，无非就是看程晚宁年龄小好欺负。换个厉害点的大人，他定然不敢这样做。
&esp;&esp;尽管程晚宁已经不想让他送了，可还是看不惯他偷懒的行为：“但我爸爸已经把这两个月的工资预付给你了，你现在要用这个理由白拿工资吗？”
&esp;&esp;“小姑娘，你怎么说话呢，这怎么能叫我白拿工资？你说合同期限到六月份，那你能把它找出来吗？口头上的叙述是可以改变的。你要怪只能怪你爸爸死得时间太不凑巧，还没到期就出事了，那我也没义务……”
&esp;&esp;没等他说完，与他对话的女声忽然由温顺变得异常犀利。
&esp;&esp;程晚宁把手机拿到嘴边，收起刚刚温柔随和的伪装，毫不客气地对里头骂了一句：
&esp;&esp;“我看你不久也得死。”
&esp;&esp;随着字末结束，她当即挂断电话，动作无比熟练地把联系人加入黑名单。
&esp;&esp;挂断之前，愤怒的男人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但还没蹦出一个字，就被强行闭了麦。
&esp;&esp;程晚宁本来是不想骂人的，她很少在长辈面前撕破脸皮。可司机那副势力眼的腔调实在太令人反胃，还张口闭口就拿她爸爸的死说话。
&esp;&esp;本来感冒就难受，打个电话还要被司机轻视羞辱，程晚宁现在的心情糟糕到极点。
&esp;&esp;家里还没破产，一个个就翻脸不认人。如果刚刚是跟迈叔面对面交谈，她少说得用纸钞抽他两巴掌，让他左右脸肿得一样高。
&esp;&esp;还有那个总是把她当软柿子捏的表哥，她迟早往他脸上扇几巴掌。
&esp;&esp;程晚宁心烦意燥地在网上叫了辆车。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方才在电话里的每一个音节，都被某人听得一清二楚。
&esp;&esp;尤其是那句不留余地的谩骂，一字不漏地落入程砚晞耳中，让即将攥上门把的手下意识停顿。
&esp;&esp;当他想再听两句的时候，外面只剩一阵无情的“嘟嘟”声。
&esp;&esp;对于她这个反应，程砚晞是有些意外的。
&esp;&esp;他一直以为程晚宁在大人面前一贯伪装得很乖巧，即使生气也不会乱发火，更不会蹦出难听的脏字。
&esp;&esp;现在看来，只是喜欢在老爷子面前装乖而已。
&esp;&esp;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得地板“咚咚”响，不多时便没了动静。
&esp;&esp;卧室里的人打开门，客厅已经没了程晚宁的踪影。
&esp;&esp;程砚晞沿楼梯走下去，瞥见餐桌角落被她丢弃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esp;&esp;他轻“啧”一声，把它捡起。
&esp;&esp;脾气还挺大。
&esp;&esp;-
&esp;&esp;每天上课前四十分钟是班级的早自习，不强制到校，但在上课前十分钟必须到班，否则记为迟到。
&esp;&esp;程晚宁刚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被打回来补写的暑假作业，赶在上课前进入教室。
&esp;&esp;她刚跟苏莎解释完昨天旷课的原因。对方一开始以为她在撒谎，后来找菲雅询问，才发现父母离世那部分内容是真的。
&esp;&esp;大概是为错怪学生而感到愧疚，苏莎没有多说，只是把程晚宁偷工减料的全科作业还了回去，让她补齐后交过来。
&esp;&esp;程晚宁虽然没有挨骂，头却晕得厉害，胳膊腿嗖嗖冷，返回教室的路上差点冻趴。
&esp;&esp;上课时，雨已经停得差不多了，可她却没有感觉到丝毫暖意，反而身体一直控制不住地发抖。
&esp;&esp;见她死死裹着外套，菲雅用笔从后面戳了戳她：“晚宁，你冷吗？”
&esp;&esp;“有点。”鼻子痒痒的，程晚宁背过去打了个喷嚏，“我感冒了，好像挺严重的。”
&esp;&esp;昨晚上只是有点咳嗽，吃完药后就没什么感觉了。谁知今天起床症状加剧，全身冻得直哆嗦。
&esp;&esp;本以为是突然早起的不适应，可两节课过后，她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感觉脑袋烫烫的，似乎比早上还要严重几分。
&esp;&esp;“你现在要请假回家吗？”
&esp;&esp;“不用，我先睡一会，放学喊我起来。”程晚宁打了个哈欠，往桌上一趴，准备开启长达四节课的睡眠。
&esp;&esp;她实在没有力气走路，浓厚的倦意压着眼皮，四肢仿佛灌了铅般沉重。
&esp;&esp;伴随着下课铃响起，一道耳熟的男声落在耳畔，是意料之外的关心——
&esp;&esp;“她怎么一直趴着？”
&esp;&esp;菲雅抢先回答：“感冒了。”
&esp;&esp;“感冒至于缩成这样吗？”朱赫泫垂眼打量她一番，迅速断定：“她是发烧了吧。”
&esp;&esp;不知何时过来的索布插嘴：“怎么，程晚宁又发烧二十度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