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煦远知道劝不动他，轻叹口气，收回钥匙，随着他的视线问道。

&esp;&esp;檀樾回想片刻，摇了摇头。

&esp;&esp;昨晚巷子里的灯光太暗，且当时瘦鸡男已经鼻青脸肿，难以辨认五官。

&esp;&esp;“裴确晕倒，不是场景太血腥，恰好是因为认出了那个男人，”萧煦远拿着一叠资料摊到檀樾面前，沉声道，“创伤应激后引起的昏厥，她昨晚很可能是回忆起了某件往事。”

&esp;&esp;当初答应檀樾见裴确后，作为医生，萧煦远一直在搜集裴确的过往经历，试图从中找到她的病因，找到突破口。

&esp;&esp;“吴一成”

&esp;&esp;念着资料上的陌生姓名，檀樾往后翻了几页，盯着旁边贴着的一张彩色寸照。

&esp;&esp;视线扫过那双吊梢眼时，他忽而想起，送裴确小灵通那天，曾看见这个人从按摩店里出来。

&esp;&esp;当时他揪着裤头，一脸猥琐地拦在裴确面前被他撞见，在他那只油手快靠近裴确的瞬间，他冲上前，狠揍了他。

&esp;&esp;“吴一成不是裴确创伤的，但也是一个重要诱因，”萧煦远抬头，神情难见的严肃，“檀樾，你还记得出国那天，发生过什么事吗？”

&esp;&esp;记忆随萧煦远的话音往回转——

&esp;&esp;檀樾想起那天他在机场，耳边响着催促登机的广播，站在角落，躲着宋坤荷给裴确拨电话。

&esp;&esp;只是嘟音未断，宋坤荷突然上前夺走他的手机，“小樾，飞机起飞之后，你的人生已经翻开新篇章，以前在国内发生的任何事、认识的任何人，从今晚开始，都与你无关了。”

&esp;&esp;一番短暂争执后，他再次妥协。

&esp;&esp;宋坤荷带着手机离开，檀樾站在航班滚动的屏幕前，看见角落的时间21:55，知道那条定时的告别短信已发往裴确的小灵通。

&esp;&esp;十多小时的长途飞行后，他顺利抵达纽约机场，向妈妈报平安时她在电话那头笼着哭腔说：“到了就好，昨晚望港镇发生了45级地震，我还担心你。”

&esp;&esp;——回过神来，对上萧煦远的视线，“那天好像发生了地震。”

&esp;&esp;沉默须臾，萧煦远的手忽搭上檀樾肩膀，语气蓦地低沉，“我在给裴确注射安定后，尝试着用催眠进入了她的潜意识，你出国那晚她差点被吴一成侵犯。”

&esp;&esp;萧煦远的声音仿佛一记闷棍，猛地砸到檀樾心里。

&esp;&esp;身体失去支撑，向前栽倒一瞬时，萧煦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esp;&esp;“那他最后”

&esp;&esp;“没有坐牢。因为证据不充分，裴确在警察局等了一整天，案件也没有被受理。”

&esp;&esp;放在身侧的掌心攥得发白，檀樾咬紧牙，目光垂到脚边，愤然地仿佛要将地板盯穿。

&esp;&esp;萧煦远搭着檀樾肩膀的手轻拍两下，凝思片刻道：“裴确的病因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枝，远比我们想象中复杂，只能一条条去梳理。我无法保证这需要多长——”

&esp;&esp;“无论要花多长时间，我都会陪着她，”心绪稍平，檀樾反抓住他的手，眼神坚定，“萧煦远，我不会再做和当年一样的选择，我不会再让自己后悔，更不会退缩。”

&esp;&esp;“檀樾，你知道你做的这些，早超过简单的愧疚感了吗？哪怕因为当年没救她那件事你后悔了二十年，总不至于连你的后半辈子都——”

&esp;&esp;“我爱她。”

&esp;&esp;艰难咽下喉间苦水，檀樾蓦然想到过去与裴确的种种。

&esp;&esp;想到他们的相遇，像是两条永远不会交错的星轨，经由命运之手，碰到一处，撞出漫天星火。

&esp;&esp;他们曾肩并肩，仰望过同一场焰火的绽放，心意共享，他再无法忘记她。

&esp;&esp;烟花虽转瞬即逝，但那刻直达心底的触动，始终隐在暗处，随他灵魂生长，这么多年，早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esp;&esp;我爱你，源于命运推动的巧合，也是我的天性使然。

&esp;&esp;我爱你，偶然也终将成为一种必然。

&esp;&esp;“我对裴确，从一开始就不是同情，不是愧疚，我只是爱她，萧煦远我全心全意地爱着她。”

&esp;&esp;萧煦远松开手，知道自己向来劝不动他，“精神类疾病，通常也很考验病人家属的意志，看见你有这份决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