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梁杰辉是宋坤荷母家破产前的司机,之前曾为她家工作二十余年,多少有些情谊,所以宋坤荷嫁人后也一直跟着她。
&esp;&esp;“小樾呀,好久不见!”
&esp;&esp;梁杰辉听见声音,忙走下车,他从小看着檀樾长大,难掩重逢之喜,一边取着手套一边快步上前。
&esp;&esp;檀樾想,这次妈妈回国,应当都是梁叔在负责照顾。
&esp;&esp;感谢的话悬在边,他正想往上迎,忽然有人拍了他两下。
&esp;&esp;回过头,就见跟在他身后出来的周展宜,朝停在另一边的玫粉跑车挑眉道:“你们母子俩叙旧我就不掺合了,我还得先赶去离婚。”
&esp;&esp;周展宜说完,指尖勾着包带,扭着腰肢绕过两人,高跟鞋刚哒哒踏了两步,又蓦地转回身。
&esp;&esp;“对了檀樾,记得帮我转告裴确,等我从美国回来就去医院看她,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嫂子的。”
&esp;&esp;“嗡——”
&esp;&esp;上车,点火,油门踩到底,周展宜加速驶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esp;&esp;檀樾站在原地,还未想好该如何和宋坤荷开口的事,竟由她这样随口一说给抖落了。
&esp;&esp;“太太,小樾,从这里开车去机场需要两个小时左右,我怕路上堵车,先上车再说吧。”
&esp;&esp;仍愣神时,梁杰辉已走到面前。
&esp;&esp;檀樾抬头一瞬,宋坤荷淡声回道:“他不和我们一起去机场了。”
&esp;&esp;“怎么了小樾?你在国内还有什么事没做完吗?”
&esp;&esp;对上梁杰辉关切的目光,檀樾点了点头,“嗯,我想留在北城,不打算回英国了。”
&esp;&esp;“那那”倏然沉默的氛围,梁杰辉哽咽片刻,“那太太你们说,我先回车上去等。”
&esp;&esp;落日时分,墓园所处的荒郊四周,只余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
&esp;&esp;良久,宋坤荷侧头,看向檀樾,“你去北城,是为了那个名叫裴确的女人吗?”
&esp;&esp;“她就是那年,在嘉麟国际门口攥着编织袋的小女孩儿,”视线轻眨,檀樾提了口气,“也是那晚溺水的小女孩儿。”
&esp;&esp;宋坤荷神色稍滞,又很快恢复如常,抬眸望向天边,目光悠远。
&esp;&esp;“檀樾,我以前总想让你过更好的人生,事实却是,如今我已年过半百,也没弄清楚怎样的人生才算得上所谓好,或许这个问题,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esp;&esp;“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你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过得快乐就行。小樾,你比妈妈活得坦诚,也更早想明白。”
&esp;&esp;“你梁叔会送我去机场,不必送了。”
&esp;&esp;夕阳同轿车驶离的车尾气一同散尽时,檀樾仍站在树荫底。
&esp;&esp;那些他以为要历尽千辛才能得到的认可,其实只在一个侧目。
&esp;&esp;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有时候是一件极微妙的事。
&esp;&esp;但和血亲之间,基于深厚的感情基础,有时候甚至无需太多言语,只是爱而已。
&esp;&esp;因为爱是理解,也是无法理解后的包容。
&esp;&esp;-
&esp;&esp;凌晨两点,檀樾赶回北郊住院部。
&esp;&esp;站在裴确病房所在的二层,徘徊了良久。
&esp;&esp;很想去见她,又害怕万一被她看见,勾起过往痛苦回忆,所有治疗都前功尽弃。
&esp;&esp;咬咬牙,他转过身,登登跑上楼,大步迈进萧煦远的休息室。
&esp;&esp;摁亮一盏落地灯,檀樾窝进客厅沙发,伸手拧开两颗衬衫纽扣,无神地盯着惨白天花板。
&esp;&esp;那个在电话里忘记问萧煦远的问题,他本想等明早天亮了再去找他,但想见裴确的念头,实在烧得他心绪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