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走,金吾卫就撤兵了,阿爹您说,陛下是不是大安了?”
&esp;&esp;辜祈年也吃不准,但以他为数不多的政治头脑分析,如果齐王得了势,定会扎根宫中,钳子也拔不出他来。然而如此紧要关头他却出宫了,前脚一走,后脚南宫就解禁,看来其中大有玄机。
&esp;&esp;反正守在这里没什么用了,辜祈年忙招呼大郎,“把他们都叫回来,回家再让苏云想办法探听消息。”
&esp;&esp;于是父子四人匆匆赶回家,进门一看,院子里堆了许多节礼,承办差事的内侍正向发呆的辜夫人行礼,“夫人,快命人搬进去吧。”
&esp;&esp;辜家父子怔怔迈进门,内侍听见脚步声回头,见四个人灰头土脸地,束发也散落着,看样子像流民,就知道必是在外坚守了好几日。
&esp;&esp;忙拱起手长揖,“国公爷,奴婢奉命来给贵府上送赏赐。这不是要过年了么,先向公爷和夫人道一声新禧。”
&esp;&esp;辜祈年顾不上什么礼不礼,急切追问,“我就想知道,陛下身上的毒是否解了,我家女郎好不好,人在哪里。”
&esp;&esp;内侍含笑安抚,“公爷别着急,陛下安然无恙,大娘子与陛下在一起。正是怕公爷和夫人担心,才打发奴婢回来报平安的,宫中今日要预备除夕宴,等到明日初一,陛下就与大娘子一同回来,再补上一顿团圆饭。”
&esp;&esp;辜夫人听他说完,方才松了口气,双手合什朝天长拜,“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有惊无险,都好好的,都好好的。”
&esp;&esp;内侍堆着笑,说放心吧,“都好着呢。府上这两日忧心,想必什么都顾不上,如今事情过去了,快预备起来,过个吉祥年吧。”
&esp;&esp;辜祈年连连点头,“这就好,这就好。”一面招呼他进厅堂,免不了要给些好利市。
&esp;&esp;内侍推辞,“奴婢还要回去复命,就不耽搁了。”
&esp;&esp;这时辜家的儿媳已经包了银包儿出来,再三地劝说收下,内侍才笑着谢了赏,带着黄门回去了。
&esp;&esp;经历了一场浩劫,大家都有死里逃生的庆幸,辜祈年长出了一口气,“好了,都过去了,别琢磨太多,准备辞旧迎新吧。”
&esp;&esp;儿女们都去忙了,夫妇两个站在檐下对望了一眼,到这刻都心有余悸。
&esp;&esp;这时阴了多日的天气,终于慢慢放晴了,有阳光刺破云层,云下尽是耀眼的韵脚。
&esp;&esp;辜夫人问丈夫:“出事那几日,你担心咱家会跟着倒霉吧?”
&esp;&esp;“那是自然。”辜祈年道,“心里惧怕,但也没有办法。咱们家不过是姑苏一介商户,今天的荣耀,都是人家给的。受用之时当饮水思源,古来多少门户因出了一位皇后光宗耀祖,改朝换代的时候跟着灭族,也没什么可懊悔。”
&esp;&esp;辜夫人打趣,“你如今是要修道了,忽然大彻大悟起来。”
&esp;&esp;辜祈年忖了忖,又讪笑,“不过这个买卖对我家来说不合算,还没品出滋味就遭连坐,那也太冤了。”
&esp;&esp;当然这是夫妻间的玩笑话,政权上的博弈哪来的公平可言,不都是各凭运气吗。好在没出纰漏,皇帝女婿平安,女儿也跟着平安。只要平安,其他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esp;&esp;至于宫中呢,虽然刚经历过一场变故,但适逢年下,还是得好好过节。
&esp;&esp;按着小时候的习惯,除夕要收拾好自己。吃年夜饭前梳洗妥当,换上新衣,等到天擦黑的时候在院子燃起火堆,把旧年穿过的鞋子扔进去烧了,这叫除旧迹,可以把走过的穷途斩断。
&esp;&esp;皇帝和苏月赶到安福殿,陪着太后吃年夜饭,太后的心情还是很低落,勉强打起精神支应他们,“上年不好的事,都让它过去吧,以后就都是坦途了。你们会把这国家经营得越来越好,将来我去见了高祖皇帝,也能痛快向他夸奖你们了。”
&esp;&esp;皇帝给母亲布菜,叹息道:“阿娘这样,让儿很是自责。是不是儿不该让大理寺把二郎带走,应当让他有机会,同阿娘吃完这顿年夜饭。”
&esp;&esp;苏月心下蹦了蹦,她是真有些惧怕,实在不想再见到权弈了。
&esp;&esp;太后面色肃穆,心里未必不动荡,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面对着他,我怕是愈发吃不下去了。其实我应当高兴的,我的大郎还活着,二郎也保住了性命,我没有失去任何一个儿子,还有什么不知足。以前我啊,只知道享儿子的福,你出息了,我做个衣食无忧的老封君就好,从未想过要去担什么责任,更不懂站于山巅,也要经受罡风刺骨。现在明白了,天底下哪有光享福不担责的,我要是那么不讲理,怕是老天爷都看不惯我。”边说边举起了筷子,“来吃,什么都别想,过了今日,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二郎不过是不能回京,我若身子好能走动,时不时还可以过去骂他两句,他活着就行。”
&esp;&esp;苏月见太后这样,到底也觉得难过,温声道:“阿娘,我们明日回家去,您同我们一道去吧。陛下在东边建了个十泉里,我陪您去采买,带您去散散心。”
&esp;&esp;太后果然重新展开了笑,对皇帝道:“你瞧你这一折腾,倒让我们娘俩更贴心了。她管我叫阿娘,我这哪是聘了个儿媳,诚是多了个女儿啊。明日何时动身,打发人来知会我,我今晚可得早些睡。这几日弄的心力交瘁,再不好好补觉,明日脸色不好,不能见亲家。”
&esp;&esp;气氛终于活跃起来,堆积的阴霾也逐渐消散了,没有歌舞升平,仅仅是一餐简单的辞岁饭,欠缺排场,但生动温馨。
&esp;&esp;吃罢饭出来,正赶上城内心急的人家放焰火,砰地一声蹦上半空,又急赤白脸地绽开,在黑黑的夜幕上喷洒出一串五颜六色的火花。
&esp;&esp;皇帝探手过来,紧紧握住她,“辜大人,这是咱们一起过的头一个新年,往后岁岁年年都是如此。”
&esp;&esp;苏月暗笑,经历了一场变故,他好像开窍了,懂得怎么说话了。每常蹦出一句来,也能让她感觉到平凡的快乐。
&esp;&esp;宫中没有大宴群臣,但过节还是得有过节的样子。乾阳门外早就架好了焰火大阵,等到辞岁的钟声响起来,内侍们便一同上前点火。
&esp;&esp;轰隆隆的动静,即便离了六七丈远,依旧觉得震耳欲聋。震动过后便见接连的焰火冲上夜空,仿佛得了号令,城中的家家户户也紧随其后,满城都是四散的金芒,还有风中隐约传来的欢呼声。
&esp;&esp;皇帝望着这一切,斑斓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自言自语着,“朕起兵之前曾有个梦想,想在除夕的夜里看见万家灯火,普天同庆。经历了这些年,终于做到了,我为大梁百姓奋战过,不枉此生。”
&esp;&esp;苏月说是,“大梁百姓都会感激你的,你瞧那些焰火,不是奉承和讨好,是真心实意的追随。”
&esp;&esp;皇帝偏头问她:“你怎么知道?”
&esp;&esp;苏月说:“要是忌惮你的淫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