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圣人代表的是仙门最为辉煌绚烂的时代，亦是一股昂扬向上的精神气。

&esp;&esp;有他在，仙门的傲骨不会折。

&esp;&esp;脊梁不会断。

&esp;&esp;“后世之人或许读不懂今日的中洲仙门。”

&esp;&esp;谢衍道：“他们或许会问，修仙之人超脱凡尘，为何要干涉天地运行，平白沾染红尘因果……”

&esp;&esp;圣人临江，将全身的灵气向江水灌注，手背青筋毕露，用力到极致，好似在勒住天命的缰绳。

&esp;&esp;“不理解？那有什么要紧。”

&esp;&esp;谢衍面容如雪，唇畔划出决绝的笑。

&esp;&esp;“吾此刻无比确信一点——真正的道在何方！”

&esp;&esp;“就在这里。”

&esp;&esp;第461章 窥窃神器

&esp;&esp;圣人临江之际。

&esp;&esp;千百年之后, 谁会窥见这惊世骇俗的跌宕。

&esp;&esp;“圣人谢衍，你要将红尘卷彻底展开吗？”

&esp;&esp;道之真意悠悠传来, “你若动用此卷，忤逆天道降灾之意。这意味着曾经是天道之臣的圣人，彻底反天。”

&esp;&esp;“反了又如何？”

&esp;&esp;冷清无欲的假面，谢衍维持了千年，甚至让人以为，他天生就是这样克己奉公、循规蹈矩的圣贤君子。

&esp;&esp;这千年来，他知道的最多，对天道有不满，也有妥协。

&esp;&esp;说他顺从天道, 他这些年合纵连横，教万邦朝圣, 实在逆反；

&esp;&esp;说他心存反意, 他表面功夫又做的无可挑剔, 是完美的圣贤君子。

&esp;&esp;他明面上奉天道为尊, 实际行事却矫天道之诏, 却牢牢把持着正统与道义的高地。

&esp;&esp;以人之身与天对抗, 无疑以卵击石。

&esp;&esp;只要能达成目的, 他不在乎隐忍多少年。

&esp;&esp;毕竟, 千年都忍下来了，他沉寂、冰冷、蛰伏, 连面目与性情都改换。

&esp;&esp;他对天道假意恭顺, 可时间太久了, 他或许早就忘记了最初的自己是何等模样。真的甘为天臣吗，真的循规蹈矩吗，不知道。

&esp;&esp;被供在圣坛上、封在神像里的那个人已经近乎于神。

&esp;&esp;好似没有什么能够毁坏他冰雪般道心, 或许再持续千年，以他的修为，迟早有一日也会白日飞升……

&esp;&esp;直到某年某月，苍天野火击中荒野，天外潮水奔涌而来。

&esp;&esp;神像层层龟裂，枷锁寸寸断开，沉寂的血肉突然挣动……死去多年的自己，在幽暗深渊里陡然睁开双眼。

&esp;&esp;谢衍忽然能明白了。

&esp;&esp;七情的甘苦，六欲的煎熬。

&esp;&esp;生老病死的痛不欲生，爱别离的癫狂，求不得的滋味！

&esp;&esp;他尝到了生而为人的愤懑、不甘、痛苦、两难……

&esp;&esp;正因为野心，正因为欲望，正因为偏私，他才成不了人们眼中完美无缺的圣贤。

&esp;&esp;何必把自己揉成那种模样！

&esp;&esp;谢衍在狂浪之中，依旧遥望着天之上。

&esp;&esp;总有一天，他要破开这天之囚笼，卸下这金玉枷锁——

&esp;&esp;登仙！

&esp;&esp;他要做一切忤逆天命之事，实现前人从未实现的那场绚烂大梦，渡人终其一生渡不过的那条河……

&esp;&esp;得道！

&esp;&esp;红尘道古怪地沉默，化身浮现，端详着谢衍剥除冰冷假面后的神情，决绝、清醒、冷静、却又疯狂。

&esp;&esp;祂问：“圣人谢衍，你当真甘愿为这天地熔炉的燃料吗？”

&esp;&esp;狂潮汹涌拍着崖边，谢衍不动，唯有白衣随着江潮飞舞，好似孤鹤飞过江天。

&esp;&esp;“天之熔炉？”谢衍淡淡笑了。

&esp;&esp;他手中的红尘卷展开大半，灵力澎湃到极致，连双眸都燃着璀璨的火。

&esp;&esp;“我若投身熔炉，定要将一切天命天理牢笼枷锁烧尽！”

&esp;&esp;他背对摩崖苍壁，杀意纤毫毕现。

&esp;&esp;正是剑，剑指苍天。

&esp;&esp;“凭什么天之囚笼，要困住世间万物，断绝生机？要让人如蝼蚁，挣扎求生？要规定所有生灵的宿命，不得越轨半步？”

&esp;&esp;“凭什么天道随意降下一场洪流，就能教世情如沸，生民如煎？”

&esp;&esp;谢衍站在狂浪与长风之中，脊背挺直，好似背负着无数奔赴天命的义人名士的重量。

&esp;&esp;千秋百代，唯有精魄永存。

&esp;&esp;“吾要让人族，不，是让全部生灵，自己决定自己的宿命。”

&esp;&esp;“是生是死，不由命数，不由天！”

&esp;&esp;他飞身跃入浪潮之中，白衣凌狂风，眸中金光璀璨。

&esp;&esp;灵气如鞭，笞过狂浪。

&esp;&esp;快意淋漓！

&esp;&esp;“哈哈哈哈哈……”

&esp;&esp;道的真意似乎融入狂风，又似乎在谢衍的耳边响起。

&esp;&esp;“这是何等的野望——倾覆九鼎，窥窃神器！”

&esp;&esp;“谢云霁，你不是想成仙，而是想成为道啊。”

&esp;&esp;沿江上下，怒涛席卷。

&esp;&esp;红尘卷中凝聚的灵气，早已突破了灵器承载的极限。谢衍接下来驱使的，无疑是“道”本身。

&esp;&esp;红尘卷中的山河万里彻底铺陈时，即使是祂名义上的主人谢衍，强行控制的双手也在颤抖。

&esp;&esp;谢衍妄图以人之身，驾驭这远古奔流而来的洪流。

&esp;&esp;他明白，想要使这奔流的洪水臣服，并非是要控制住一瞬，而是一场与天角力的持久战。

&esp;&esp;天阶之上，与他对弈的那个存在，终于浮出水面。

&esp;&esp;在这浩瀚山河展开之际，谢衍听到一个声音：“似乎忘记告诉你了，谢云霁，红尘道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esp;&esp;“人道。”

&esp;&esp;……

&esp;&esp;江潮之下，多少离合。

&esp;&esp;“该我去堵大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