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瞧着,还真是有?些般配。
可惜,整夜未曾断绝的?雨声中,凝视着床帐间那张安然宁和的?睡颜,他只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要她。
昨晚浓稠的?夜色中,他凑过去,轻吻她唇边。
无所谓她心里到底有?谁,又?想?着谁。
她都必须……留在他身边。
——
景王府的?门匾消失在视野尽处之后,薛嘉宜几?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季淮看出来了,温和笑道:“看来,你多少还是有?些惧怕这位殿下。”
薛嘉宜缩了缩肩膀,一时未答。
她从?前是不怕谢云朔的?,不管他冷不冷脸,在他面前,她总有?窜上跳下的?底气。
然而现在见?他,她却只剩下心虚,心虚到了极致,就是害怕。
真实原因无法言说,薛嘉宜抿了抿唇,有?些艰难地道:“从?前只是从?前,现在,他身份高贵,我自然也怕。”
“身份虽变了,但好在景王瞧着是念旧情的?人,你瞧,给你封的?礼多厚。”季淮感叹道:“第一次见?你时,我就在想?,你的?兄长日后,一定要好好待你,才算对得起你那时的?夜奔。”
薛嘉宜叫他说得鼻子?一酸,小小地抽了口气。
季淮见?状,轻巧地转过话题,与她认真地道:“不过你放心,日后,这世?上,会多一个待你好的?人的?。”
薛嘉宜眼底微红,别开一点视线,道:“从?前萍水相逢,你待我……就已经很好了。”
几?次三番伸出援手,是她来到这座对她而言过分空寂的?京城后,难得算得上朋友的?人。
季淮笑了一下,“那要待你更好才是。”
这些日子?和她见?面多了、相处多了,他心底原本只是一小簇的?火苗,倒是如春风漫过的?野火一般,渐渐蔓延了开来。
不过也不奇怪,他想?,她本就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姑娘,纯质真诚。
越是没说什么山盟海誓,越显得恳切异常。薛嘉宜从?没这样觉得对不起过一个人,她眼圈更红了,却没应声。
抱歉,她在心里对季淮说,抱歉,她找不到一个,可以周全所有?的?办法。
——
婚期一再压缩,备婚的?各项准备事宜也变得格外紧凑。
薛嘉宜的?婚事,薛家人插不上什么手,宗太妃对她格外体恤,安排了繁炽来操持,还请了陈筠来帮忙,摆出了大包大揽的?架势。
继母秦淑月对此?倒是松了口气——她完全不想?给自己找麻烦,那位薛老夫人大概很?有?些想?法,然而不知她的?儿子?和她说了什么,她竟也没吭一声,只是会在薛嘉宜偶尔去上房请安的?时候,发出一些不满的?哼声。
婚事到底是两姓之好,薛嘉宜不想?自己的?举动给季淮或者季家惹来什么非议,最后还是没有?搬出去,不过,她是重新整饬了那间当年朱婉仪带着他们?生活了七年的?院子?,打算从?这儿出嫁,就当是母亲还看着她。
日子?一天快似一天,直到定好的?良辰吉日到来,被喜娘拥簇在妆台前坐下的?时候,薛嘉宜还有?些恍惚。
少时,她见?乡中的?邻居姐姐出嫁,还去凑过热闹。
邻居姐姐见?她来,还笑着拿平时舍不得用的?口脂,在她唇上也抹了一点。
时过境迁,她再看到这样鲜妍的?红色,竟是在镜中自己的?脸上。
喜娘是做惯了红事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处变不惊的?新妇,不由笑道:“果真是宫里出来的?女官,瞧着气度,寻常人家的?姑娘哪儿比得上呀!”
薛嘉宜在喜娘的?吹捧里回过神?来,没有?应声。
不过能?在高门做这种活儿的?喜娘都是人精,无需她搭话,也能?彼此?把话都搭得高高的?。
装扮好后,天边已经是蒙蒙亮,泛起了蛋青的?颜色,梳上了高髻的?薛嘉宜站起时还有?些艰难,是喜娘扶她起来的?。
“哎哟——”喜娘笑得合不拢嘴,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得意之作,“这么标致的?女儿家,老天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
薛嘉宜礼貌地朝她笑了一下。
喜娘的?动作很?利落,距离接亲还有?一些时间,她正想?起身走?走?,屋外,却有?另一道身影走?来。
薛永年站在门槛外,扬了扬手,“都出去,我与女儿有?体己话要说。”
这样的?日子?,父女间有?话说并不奇怪,喜娘们?不疑有?他,退了出去。
薛嘉宜站定在妆台前,没有?动,直到薛永年走?近,她方才轻轻后退一步。
“别忘了要紧的?事情。”薛永年淡淡道。
薛嘉宜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就这么说出来,不怕人多口杂?”
薛永年笑了一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怕?”
嫁衣的?袖底,薛嘉宜不由攥紧了拳头:“你难道不怕,我今日不照你所说去做吗?”
她不知薛永年打的?是什么算盘,但她知道,那杯要敬给谢云朔的?酒,一定是他谋算里最重要的?一环,所以才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只为确保一个准确的?、让他饮下的?时刻。
其?他的?宴席和场合都不行,只有?婚仪能?做到。
从?新嫁娘出门,再到男方接亲、拜堂礼成……讲究点的?人家,都会确认好每一环的?时间。
“是吗?”薛永年笑意更深:“那你私底下,又?何必真的?找来猫儿狗儿的?来试呢?”
他又?往前了一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自己也许都试过了。”
薛嘉宜眸光微闪,像是叫他说中了。
见?状,薛永年的?神?色颇有?些志得意满,他拂袖欲走?,却突然听得一身嫁衣的?薛嘉宜平静地开了口。
她报出了几?种药材的?名字,又?道:“你确实没有?骗我,毒性不强,至多只能?致人昏睡。但是……”
她的?语调并不高亢,薛永年却是眼皮一跳。
不待他再说什么,薛嘉宜便继续道:“父亲,你大概……弄错了一件事情。”
她轻笑了一声,慢吞吞地说了下去:“此?时此?刻,你的?棋局已经展开,现在,该是你求着我走?完这步棋才是啊。”
薛永年已经不止眼皮在跳了。
他额角的?青筋鼓了鼓,眼神?更是阴沉了下来:“你以为,我会只留你这一条路可走?吗?”
薛嘉宜保持着清浅的?笑意,拂了拂自己绣着精致云纹的?衣袖,道:“没关系,我可以赌。”
直到此?时此?刻,薛永年才发现,自己从?未真正正视过这个女儿。
她猜得大抵是对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这一环若脱了手……
他略掀起眼皮,露出一双早就被浑浊染透了的?眼瞳:“所以,你想?要什么?”
薛嘉宜的?眼神?不比他有?温度多少,她眼不错珠地紧盯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顿地道:“现在、立刻,你便告诉我,我母亲的?埋骨之处,到底在哪里。”
“听不到确凿的?地点,我是绝对不会为你所用的?。”
扮演被威胁的?角色,实在是不好受,薛永年脸色铁青,道:“现在告诉你又?如何,马上就是你的?婚仪。”
薛嘉宜微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