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多问,江箐珂也知道是李玄尧又要让她“侍寝”了。
“启禀太子妃,今夜开始该侍寝了。”
江箐珂寻个了借口,爱答不理地冷声拒绝。
“本宫刚来京城不久,水土不服,身子不适,侍寝备孕之事,过段日子再说吧。”
曹公公却跟没听见似的,同身后的小太监眼神示意。
小太监领命,立刻吩咐几名宫婢们去熄灯。
“不许熄灯!”江箐珂扬声喝止。
结果宫婢和太监们看了眼曹公公后,竟没一个听她的。
眼见着花枝灯上的蜡烛一根根熄灭,江箐珂拿起了她多日未用的鞭子来。
清脆又响亮的一声,鞭子如蛇般在半空中蜿蜒,最后重重地抽打在地上。
“给你们脸了是吧?”
“谁是凤鸾轩的主子,分不清吗?”
江箐珂面色阴沉沉地看向每个人,扬声质问、怒叱。
“我倒要看看,谁再敢熄一盏灯。”
熄灯的宫婢和太监都吓得停了手,纷纷看曹公公的眼色。
端着高姿态,江箐珂往椅子上一坐。
李玄尧不能打不能碰,这些太监、宫婢,她身为太子妃还调教不得了?
她冷眼看向曹公公。
“想来,曹公公是不太了解本宫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这个人啊,平日里看起来大方随性,其实啊,脾气不大好。”
“这发起火来呢,最喜欢拿鞭子抽人。”
江箐珂摆弄着鞭子,拿腔作势地吓唬人。
“把人绑起来抽、吊起来抽,鞭子蘸着盐水抽,怎么让人难受就怎么抽。”
曹公公听了,也只是躬身赔笑。
毕竟是在宫里见过世面的人,丝毫没有被江箐珂给震慑住。
脸上噙着表面的谦恭,转身就同身后的小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小太监遛出殿外没多久,一群黑甲兵便提着刀剑,步调齐整地踏进殿内,分立在曹公公的两侧。
拂尘一甩,曹公公颔首哈腰,笑盈盈地学起了江箐珂先前的腔调。
“想来太子妃刚入宫不久,还不太了解宫内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黑甲兵们个个武艺高强,佩戴的兵器亦是超凡。”
“就比如这位,臂力了得。”
得了曹公公示意,那名黑甲兵出列,给江箐珂表演了个徒手掰弯长枪的绝活。
“再比如这位,手中的剑可削铁如泥。”
曹公公着重提醒:“更别提一个鞭子了。”
闻言,另一名黑甲兵出列,寒光一闪,长剑便将刚刚被掰弯的长枪给砍成了两截。
江箐珂嘴巴半张,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情节。
可她脑子却转得飞快。
江箐珂衡量了一下。
一对一,以她跟父亲和兄长练的身手,还有赢的把握。
可一屋子的黑甲卫,各个身怀绝技,一对多,相当于以卵击石,必输无疑,且还会丢了她太子妃的颜面。
识时务,当退为上计。
于是,江箐珂将手中的鞭子卷吧卷吧,塞给了一旁的喜晴。
然后甚为自然地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太子妃,现在已过亥正。”
江箐珂点头起身。
“时辰不早了。”
“熄灯,睡觉。”
走了几步,她又返回来,从一名宫婢手中选了个彩蝶眼罩,并假笑道:“习惯了,这不戴,还睡不着呢。”
花枝灯上的烛火,被一盏盏熄灭。
双眼再次蒙上绸带。
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宫婢、太监们皆退出了凤鸾轩的寝殿。
偌大的殿内,变得又黑又静。
江箐珂翘着二郎腿,躺在美人榻上甩着玉佩的络子玩儿。
她知道,过不了多久,李玄尧的那位替睡便会来。
今晚正好跟他把态度摆明了。
很快,殿门关了又开,开了又关。
轻缓的脚步声带着熟悉的气息,缓缓踏入殿内,来到江箐珂的身旁坐下。
江箐珂抖着脚,老神在在地躺在那里不动,完全不把替睡男子当回事儿。
她拖着声调,懒声威胁。
“敢动我一下,就让你横着出去。”
殿内静默依然,男子片字未言。
又不是真正的夫君,江箐珂也懒得再同对方多说一个字。
青丝长披过腰,她虽然躺在那里喝着小曲,闭眼把玩手中的玉佩,却时刻保持着戒备。
许是男子也察觉到她的抵抗情绪,始终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当然,也什么都没说。
到了时辰,曹公公开门放人。
男子起身而去,殿内仅剩江箐珂一人。
接下来的几晚,江箐珂与男子的相处模式皆是如此。
男子来了,便同她干坐着,听着那哼得不成调的西延民谣。
然后待时辰到了,他再起身离去,从不强行与江箐珂行房事。
而奇怪的是,李玄尧明知道男子每晚都白来,不仅连脸都没露过,更是没让曹公公催促过一句。
待到第十日,江箐珂终于肯开口同那男子说话了。
“叫什么名字?”
对方沉默不语。
漆黑的殿内安静如初。
“李玄尧不让你说?”江箐珂又问。
温烫的大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江箐珂欲要抽回,男子却紧抓着不放,且将她的掌心强制摊开。
温润的指尖点在掌心,一笔一划轻轻勾画,写了个“是”。
亲密事做了那么多次,男子却能忍住一句话都不说,也是个能人。
江箐珂倏地想起东宫的婢女们,大都是哑巴
“莫非,你也是个哑巴?”她问。
男子握着江箐珂伸直的手指,指尖点在江箐珂的掌心上,一笔一划写了个“是”字。
“怎么哑的?”
闻言,男子又慢慢地写了个“毒”字。
“李玄尧干的?”
差点着了他的道
男子又在江箐珂的掌心写字。
一竖三横,反复两次,弄得江箐珂手心痒痒的,最后回了个“非”字。
“多大时被毒哑的?”
男子写了两个数字:七、八。
“”
江箐珂一时没了话,竟有些同情起对方来。
但,她也不完全相信男子的话。
能为李玄尧做事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善类。
谁知对方是不是装惨、扮可怜,来博取她的同情呢。
“你是不是又丑又老?”江箐珂又问。
男子似乎摇了摇头,无奈之余,喉腔闷出一声极轻的笑来。
他握着江箐珂的双手,引导她摸自己的脸。
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光滑紧致的肌肤,没有一丝半点的褶皱。
指尖掠过眉眼,一动一动的睫毛擦过指腹,毛茸茸的,蹭出几分痒意。
江箐珂淡声评道:“你睫毛还挺长的。”
柔荑素手下移,江箐珂又言:“鼻如悬胆,高而挺翘。”
她已开始在脑海里想象男子的样子。
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