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在小轿厢内操控着数据,根据控制台系统显示,只有冲出大气层,靠近空间站1k距离时,才能获得空间站控制信号。
屏幕上,紧急制动的实验室轿厢被标记为&ot;应急轿厢&ot;,原来这是朝暮实验室的特殊设计,在遇到歹徒劫持时,信息含量最密集的研发实验室会启动紧急预案脱离建筑,而在这之中的朝暮博士办公室,是大轿厢中的小轿厢,可以进一步脱离。
这也是为什么朝暮和幸存的科学家绝不踏出球形舱,他们正准备乘坐球形舱脱离,然后让大轿厢坠回近地面。
眼看着自己离大轿厢愈来愈近,她试着控制对方的摄像头,能看到索图里举起枪,但始终无法进入朝暮的轿厢——那里好像被隔绝了一般,她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将视野扩进去。
她看到楚一玮已经将炸弹拆除,他们准备直接攻入球形舱进行射杀!
悲愤之下,她正要操控时间第二次倒流,视野中却突然出现一辆浮空车和一架战机。
她的轿厢速度也明显放缓了,一旦和大轿厢拉开距离,她的视野就会变弱……
耳边传来巨大异响,林羽的战机螺旋桨用力刮擦着金属轿厢外壁,没过多久,他驾驶远离,朝更高的地方冲刺上去。
“中校,你已经到达机动队无法到达的高度了,请尽快找到主控板停下轿厢!”林时在频段里和索图里周旋。
索图里一口回绝:“不行!轿厢的紧急制动连在朝暮这个婆娘手里!给我几分钟,我和楚一玮用火力压进去!”
“你们——”岁岁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影子,林时应该已经把车开到她上方了。
“不可以,不可以伤害妈妈!”她撕心裂肺地哭泣着,轿厢内各路设备不堪高压电流,疯狂闪烁起来。
“你们这群混账……”
此刻她不能用时间暂停来解决问题,因为命令矿洞计算出时间暂停的景象,对梦境外的人没有任何影响,更甚,简直是为索图里和楚一玮的屠杀开路。
可轿厢再不停下来,到达高空后,又会爆炸……妈妈又要死去一次。
“岁岁,你听我说。”林羽在频段里呼唤她,“尽快追上索图里的轿厢,像进入我的身体一样进入他的,就有机会拯救朝暮博士。”
“可是我们的浮空车和战机没法穿过大气层。”林时说,“再过十分钟,战机的燃油会耗尽,我恐怕也会在穿越大气层瞬间被烧成灰。”
“所以,最好的方案是,我和林时会在轿厢冲出大气层之前用载具撞击它,尽最大力逼停。”林羽故作轻松地吹了声口哨,“准备好了吗,哥?”
“我随时。”
她才惊觉这恐怕要以牺牲林时和林羽为代价来推动一切,于是强制分出精力控制住离她最近的浮空车,伏在轿厢的微型电脑前捏紧了拳头。
“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能死。”
“我告诉过你了哦,岁岁,一切只是游戏而已。”林羽安慰她。
岁岁心知肚明,一切固然是假的,可在梦境中受到伤害所带来的一切痛感都会无比真实地通过电击传达给每一个时空访客。
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却和死亡一样痛。
“我一个人去见妈妈就够了……你们必须马上调头!”岁岁已经强迫林时的车转向,以小轿厢顶部为临停平台降落,可林羽的战机飞得太快,她没法控制。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手部的动作开始出现卡顿残影。
也不奇怪了……强行控制整个平行时空,并将运算范围拉到天与地之间这么遥远的距离,真实世界的矿洞算力可能已经坚持不住了……
“来不及了。”林羽叹气,“所剩的机油也不足以让我回到地面。”
“不过没关系,岁岁。我……离索图里已经很近了。”林羽的声音在频段里响着。
与此同时,林时发觉岁岁将小轿厢的运行速度拉到最低,他带着氧气面罩才得以拉开车门,极其费劲地打开轿厢应急天窗。
频段里安静了一会。
岁岁没法从扣着安全锁的座椅上站起来,周围已经卡顿得无以复加,视野所及之处都是马赛克,矿洞运行内存很快就要爆满了。
“阿羽……不要!”
一声撞击产生的巨响,整台战机斜着撞上索图里和朝暮所在的轿厢,螺旋桨将玻璃打得粉碎,金属外壁凹进一大块。
战机警告已经在漏油,机身多处损坏。鲜血顺着林羽的额角流下来,果真是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烧灼感,剧痛之下,他的意识也撑不了多久了。
“这下,不会把我和林时当做坏人了吧?”他问。
“从来没有,阿羽,我只是急了说气话,从来没有怪过你们……”
“下次不要乱扔我们的礼物了,我会一直爱你。”
岁岁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泪流不止。她握紧冰冷的安全扣,思绪甚至冲出梦境窥见了漆黑的矿洞,却看不到阿羽。
看来,星云不是万能的。她甚至没法拯救自己的心上人。
“我没在怪你。没有什么比哄你开心更重要。”
林羽勉强拉直机身,看清楚索图里所在的位置后,他在公共频段和中校打了个招呼。
“中校,是我。我来帮你截停轿厢。”
“什么?林羽!——”楚一玮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窗外残缺的战机。
“阿羽快停下来!不要、我不要你这样……”
他微微一笑,后拉档杆,从刚才的角度再次撞了进去。
岁岁的窗外甚至能看到一点儿头顶的火光。她有种滑稽的错觉,这些火光像跨年夜蓝祖海的星星雨落在她和阿羽头顶,也是橙橙黄黄的火光,真好看。
又是一声巨响,林羽的战机爆炸了。他被火焰吞噬,最后一点儿意志用来掐断通讯频道,不让岁岁和林时听见他浑身被火烧时痛苦的嘶吼。
林时锁上天窗,松手,稳稳落在轿厢地板上。
他被高空寒风冻得几乎失去意识,扶着周围的物件,慢慢走向岁岁,他知道她一个人会害怕。
战机碎片砸在岁岁的轿厢顶上,有的划过窗前坠向城市,它们发出令人不安的巨大噪响。林时暗自庆幸自己早些进来,不然会被螺旋桨碎片削成两半。
岁岁用手背抵着额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另一只手手放在轿厢操纵杆上,向前是进发,向后是制动回地面。
也许只有阿羽的飞机爆炸那一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抓不住。
她痛苦地吞咽着唾沫,那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算力已经逼近极限了,她失去了阿羽,也没法坚持到最后去见妈妈,也许是她不熟悉星云吧,那座球形舱,是一道永远将她阻拦在外面的坚实城墙。
她这才为自己的任性愧疚起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人握住了。指节修长而分明,掌心微凉,她侧过头去,是林时。
林时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他露出一个疲倦的笑,用受伤的左手摸摸岁岁的脑袋。
“哭什么?”他轻声问。
岁岁伸出手去,隔着安全扣努力抱住他。
林时拍她的背。
“都说了是假的,怎么岁岁反倒是最入戏的一个?”林时说。
“我闯祸了。”她呜咽着。
“我和阿羽应该早些意识到朝暮对你的重要性,没看住你我们也有责任。”林时蹲下身,静静地望着她的泪眼,每次这样看着她,再平静的心绪也会被小爪似的抓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