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朗蓦地转头深看了她一眼,道:“那我就放心了。”
岑青茗心里突然有什么涨了起来,一股情绪横冲直撞在她的胸间,她竟不知道是为什么,岑青茗右手不自觉摩挲了下别在腰间的双刀,抿了下嘴:“那我就先走了。”
“大当家。”李元朗在她身后喊住:“过两日我父亲忌日,我想下山看一下他。”
“好,到时你和翠翠说就行。”岑青茗连头都没转就走了。
——
岑青茗在堂里把事情忙完了就又心生烦躁,她挠了挠脑袋,想着上午和李元朗见面时的样子越发别扭。
明明她很讨厌扭捏的男人,但上午李元朗那副情态她居然觉得还挺可爱的。
她觉得她得找个人看看。
岑青茗刚一拉开门,就看到六安跪在门口。
岑青茗笑了声,她刚想找人,人就送上门了,论扭捏六安也不遑多让啊。
六安跪在门口已有多时,终于等到岑青茗出来,他以头叩地,半天未起。
岑青茗双手抱胸倚靠在门框上,故意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来认错,我不该没有提前告诉寨主二当…”六安把话又咽了回去,转口道:“不该没有提前告诉寨主我和杨起的谈话。但我也是有隐情的!”
“你说。”岑青茗漫不经心。
“我昨天看他走,想着最后送他一程,他刚开始一直神情恍惚,但后来走到山下他才和我谈了一会。”六安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他也没说什么,就说以后好好帮衬寨主还有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六安手里的是一枚木牌,是那年她坐上大当家的位置不久后给他刻的,上面写的是“二当家”。
他们就是一帮匪贼,不论是进出寨门还是差人做事哪里还用得了牌子这种东西。
但当时岑青茗就是硬要给他做,还让他那时候天天带着,她当时的说法是她当了大当家,那他也得戴着这块木牌不让别人小瞧了。
这么久了,岑青茗也没想到他还留着,她回忆不起当时她给他做这块木牌时到底是想让他开心多些还是想让他受辱……
岑青茗握紧了手中的木牌,没什么情绪道:“这就是你的隐情?”
“不是,本来我回来以后想来找你坦白的,但是当时夜已深,我想着第二天再跟你说,没想到早上就……”
岑青茗点了下头表示明白:“这本来也瞒不住,你从小跟着杨起他们信你,你们俩的那些话跟我说不说问题也不大。”
“六安,你记住,我要的是你的信任,你信任我我自然也会信任你,我并不需要你随时随地交代你和所有人的生活明细,你也有你的生活,但你千万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六安点头称是。
岑青茗继续交代:“还有那个带头找事的武飞,你给我看着点他。”
六安应了下来,然后比了比离开的手势:“那大当家我先走了?”
岑青茗没有应答,只是不错眼地盯着他,六安身上的汗毛都要炸了起来,束手束脚了半天,直到他都快僵成了一座石雕,岑青茗才放他走。
岑青茗看着六安忙不迭的慌乱步伐,心道:明明李元朗和六安扭捏的程度不相上下,但她觉得李元朗可爱,一定是因为脸。
第24章 思念
过了两日,李元朗在黄翠翠的带领下下了山。
为了防止有人跟踪,李元朗绕了很久才走到约定的地点,此时已经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两日。
李圭一直在那约定好的小宅院里守着,看到李元朗终于出现,差点泪流满面,他一个刚猛汉子托着李元朗的袖子就要哭诉:“您这么久没来,我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呢,你说你要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爹娘交代啊。”
李元朗忍无可忍,扯回袖子低吼道:“闭嘴。”
李圭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问你,那天派官兵上山的是谁?”
李元朗根本就没想现在清剿,他帮岑青茗也只是因为可以少出一份力去围剿其他山寨,更别说那天上山的官兵根本只是在打草惊蛇。
李圭为难道:“是丰荣的郑县令。”
说起这个,李圭要和李元朗诉苦的那可就多了。
“我们按您说的去新风县见了那齐丰,对方倒是挺客气的,但不管我们说什么,他都在打官腔,一天下来,不是在哭诉清风县的土地贫瘠不适生产,就是追问匪祸什么时候能够解决,我和卫风没有办法,就只能先糊弄过去了,那天官兵上山后,我们又去找了郑汪垚,这人更是不得了。”
李圭啧道:“那新风县令齐丰好歹表面客套只是打打官腔,可是这丰荣的郑汪垚完全就是夹枪带棒啊!”
李元朗离去前曾让卫风假扮自己去和县令接洽,李圭特意陪在其旁,只是没想到,这一个两个都是老狐狸,没一个好相与的,尤其是那个郑汪垚,口口声声为民着想,但话里话外都在说他们碍事,还企图将匪寨的问题引到大人身上。
“他说原本丰荣县匪贼都快没了,没想到大人一来,倒像雨后春笋似的,一拨又一拨,还说上山剿匪也只是想助大人一臂之力,不然就怕大人新风县的匪贼还没清完,丰荣县的都长出来了。”
李圭这两天跟着卫风这样一个闷嘴葫芦也是憋坏了,什么话都一骨碌说出了嘴,说到这更是愤愤不平:“这人还说&039;敢问大人在这呆了这些时日,您对剿匪一事是怎么看的,这匪您看是能清还是不能清’大人您看!就这一个七品小官居然如此无理,难怪天高皇帝远,猴子称大王。”
李圭自从跟了李元朗后哪里还受过这些气,就算是太傅手下的侍从他都能说得上一两句话,结果被个芝麻大的七品官生生怼住了。
李元朗眉头忍不住轻轻跳动,这段时间他受够了那些山贼毫无逻辑的花式用词,没想到他身边居然也有一个文盲,他咬着牙:“李圭,你以后多读点书吧,山贼都快比你有文化了。”
李圭登时哑口无言,李元朗直指重心:“你不用去考虑他们,我们来这也不只是为了剿匪,你把这封信派人送去给老师,他会明白。”
这封信包括了他去新风县的见闻以及丰荣县的异常。
新风县的剿匪一事是老师一手促成的。
就如各府县令上报而言,新风县土地贫瘠连年民众困苦倒欠税银,而隔着一座泰岳山百里之外的丰荣县却土地肥沃百姓富足。
这次新风县又申请救济却正赶上皇帝龙颜不佳,把他大批了一顿,新风县令这次不敢再拿土地作筏,就另起了一头大哭匪贼之祸。
朝廷众人私下还多为其不平,主要也是因为新风县向来就是个贫困县,土地难以种植,贸易又难以开展,不过就是一烫手山芋,同情那位县官被随意牵连罢了。
原本新风县这样随口找来的匪祸借口,没有多次的呈报朝廷是不会重视的,但李元朗老师即当今的何太傅当堂谏言,洋洋洒洒说了几十条匪乱的后果、新风县的现状,硬是让皇帝决定出兵剿匪。
老师这样做的原因不过是他安插在汪全胜那的钉子透露他和丰荣县的县令私交甚密,只要他们能带人引到新风县自然也能去丰荣县。
这个事情何老作为李元朗的老师原本不想让他去做,但李元朗这次却主动请缨。
何老不明白为什么,毕竟李元朗只是一个文臣,没有武力却又树敌众多。
但李元朗执意如此,何老手下其他人竟也没人愿意离京千里去蹚这趟浑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