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其它问题,是否经常觉得不安,有没有心悸感,注意力能不能集中,问到睡眠如何时,章柳犹豫几秒,最后还是没说。
&esp;&esp;医生看她一会儿,说:“你过来做个量表吧,在隔壁。”
&esp;&esp;两人到了一间有两台电脑的房间,章柳要往电脑前坐却被阻止了,医生向沙发示意了一下,待她坐定后问道:“跟你一起来的是你监护人吗?”
&esp;&esp;章柳愣怔一下,小声道:“也可以这么说。”
&esp;&esp;医生观察着她的表情:“我发现你好像很害怕她,不敢在她旁边说实话?”
&esp;&esp;“不不,没有,”章柳赶忙道,“我没有害怕她,她脾气很好。”
&esp;&esp;“刚才在那间屋子里说的都是实话?”
&esp;&esp;章柳再次犹豫了,实在不愿撒谎,却也实在无法坦言。
&esp;&esp;“这样吧,我把问题再问一遍。”
&esp;&esp;医生将问题一一复述,章柳回答得越来越难堪,她反复尝试绕开林其书,然后反复发现无论如何也绕不开。
&esp;&esp;医生同样察觉到了这番对话的徒劳,她沉默片刻,问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esp;&esp;章柳茫然地抬起头,眼睛无法聚焦在任何一个地方。“我不知道。”她说。
&esp;&esp;章柳离开测量室,林其书正等在门外的长椅上,见两人出门便走上前来,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医生。
&esp;&esp;医生说:“目前还没有到焦虑症的程度,我教了她一些缓解焦虑的方法,先回去实践和观察一下。”她又嘱咐了几句,要作息规律、体育锻炼云云,林其书一一应下。
&esp;&esp;两人走出医院大厅,发现不知何时开始下雪了,很小的、轻飘飘的雪粒子,有刺骨的北风刮过。林其书将章柳拉回门里,戴上帽子理理衣领然后拉紧抽绳,保证不会有风从领口处钻进去。
&esp;&esp;她拿起章柳的袖子:“手伸出来我看看。”
&esp;&esp;章柳的指尖从袖口处探出来,林其书观察一会后一把握了上去,说:“这么冷?”
&esp;&esp;章柳抱怨:“医院里太冷了,像停尸间。”
&esp;&esp;“胡说什么。”林其书责骂道,她两只手都捂上来,紧紧地搓了几把,冻得僵硬的手指活泛些许。林其书说,“我看你也不锻炼一下,跑跑步什么的,刚才医生说的你听到没有?”
&esp;&esp;章柳说:“听到了。”
&esp;&esp;“提高一下基础代谢,身体也会好一点,知道了吗?”
&esp;&esp;章柳:“基础代谢是什么?”
&esp;&esp;林其书笑着看她一眼:“还大学生呢,我都知道你不知道?”
&esp;&esp;章柳说:“我是花钱顶替别人来上大学的,我高考其实只考了两百五。”
&esp;&esp;林其书推她肩膀,在她屁股位置拍了一下:“再胡说试试。”
&esp;&esp;章柳呵呵傻笑,冰凉的脸部肌肉一活动,感觉奇怪极了。
&esp;&esp;两人走到车边上,章柳扶着车门道:“你还去上班吗?要不我坐公交回去……”
&esp;&esp;林其书说:“不上班。”
&esp;&esp;“哦!”章柳立刻道,“那我想去玩。”
&esp;&esp;“去哪儿玩?”
&esp;&esp;章柳还没想好,她在这上了几年大学,罕少出门游玩,一是懒,二是穷,但现在真要去也想不出来哪里好玩。“去火车站那边吧。”冥思苦想一会儿,章柳说。
&esp;&esp;火车站旁边是海,另一边是德据时期的建筑群,其间有座教堂,玻璃是彩绘的。章柳过去那边坐火车时总能遥遥地看见它,每次都想有时间过去看一下,有时间后又每次都忘了个干净。
&esp;&esp;林其书点头同意,说:“先给你买双手套去。”医院旁边是一个小商品批发市场,给章柳买好手套后两人便开车去火车站。
&esp;&esp;教堂需要买门票,看起来并不很大,冬天里游客稀少,门口广场上几乎空无一人,实在萧索。两人进了教堂转了一圈,一座座雕塑仔细地看过去,也不过用了二十分钟。
&esp;&esp;禁入的座位区域有一个女人一直在弹钢琴,章柳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问林其书道:“老板,你会弹钢琴吗?”
&esp;&esp;林其书一下笑了,看起来不可置信她问出了这个问题:“怎么可能会?”
&esp;&esp;章柳接着说:“林鲸会不会啊?”她静静地看着女人的背影,一回头和林其书四目相对,“她会吗?”
&esp;&esp;林其书说:“去兴趣班学过一段时间,她实在不喜欢,没继续学。”
&esp;&esp;章柳说:“没买钢琴?”
&esp;&esp;林其书说:“买了,不学之后就卖出去了。”
&esp;&esp;章柳点头:“哦。”
&esp;&esp;教堂旁边都是石头路,狭窄坎坷,两头立了石柱,只容行人通过。她们慢慢走在路上,买了两杯奶茶,林其书照旧不喝,所以两杯都是章柳的。
&esp;&esp;路旁有一家书店,看起来新开不久,两人进去逛了一会,章柳想买一本支持一下独立书店,看眼价格后老老实实放回去了。曲折排列的书柜深处有一个空房间,墙壁上挂了一圈相框,里面是来自上个世纪不同时代的街头摄影,从德据时期到改革开放之后。
&esp;&esp;章柳一手拉着林其书的胳膊看了一会儿,突然指向一张1910年的照片,清宣统二年,基督教堂落成。她说:“老板,我们在这里遇到过,你还记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