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看见等待信号灯的汽车堆到一处,成片红色尾灯映到湿淋淋的柏油路。
&esp;&esp;“唰——”
&esp;&esp;又一辆轿车飞过时,裴确眸光轻颤,随风轻转,望向马路对面
&esp;&esp;望见了撑着伞的少年。
&esp;&esp;路面红光映到他身上,把他照成浅粉色,像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
&esp;&esp;裴确想站起身,迎向檀樾。
&esp;&esp;可视线一落,又看见那根熟悉的棉线。
&esp;&esp;想起那句叮嘱,她只能跟着线头往前,与正向她走来的檀樾擦身而过。
&esp;&esp;但这次走了很久,她仍停在那片雨里,浑身像床浸湿透的绒毯,牢牢盖着她。
&esp;&esp;寒意刺骨,意识逐渐恍惚,引在她前头的棉线显出阵阵重影时,那道空灵声线再次响起——
&esp;&esp;“裴确,你和檀樾有过争吵吗?”
&esp;&esp;争吵
&esp;&esp;内心思索须臾,一段模糊回忆快涌上心头时,却忽有另一道争执拦到眼前。
&esp;&esp;——“卫俊才!你还真是和从前一样,试图用这些传统礼教来规训我、谴责我。我知道这件事过去二十多年,也没人会信我这个精神失常的疯子说的话,但我今天来是想要告诉你,我不会再为此选择逃避,不会因为过去种种经历感到耻辱!”
&esp;&esp;“妈妈妈妈妈妈”
&esp;&esp;白雪为自我的抗辩盘旋四周,在裴确心里,瞬间高过那道空灵声。
&esp;&esp;眼前景象猛地扭曲,弯绕得仿佛两股麻绳,周遭被拧成一片漆黑。
&esp;&esp;她痛苦地蹲下身,连自己也看不见,只凭感觉拉扯住自己散乱的意识。
&esp;&esp;恍然一瞬,裴确又看见那根棉线,窸窸窣窣绕到脚边。
&esp;&esp;围着她绕了一个圈后,那道空灵声复又变得清晰。
&esp;&esp;“裴确,你和檀樾争吵前,发生了什么?”
&esp;&esp;她双眼紧闭,捂着耳朵悲咽道:“妈妈妈妈在四季云顶,打打了坏人!我告诉檀樾,他他还是想要带我逃走,可是妈妈妈妈很勇敢,我我不能再逃避了。”
&esp;&esp;“你最后一次和檀樾见面,是什么时候?”
&esp;&esp;“在在弄巷口,殡仪馆搭的布棚里,我独自给妈妈守灵,那晚下了很大的雨,他浑身湿透地赶来,陪着我,就跪在旁边空地。”
&esp;&esp;“裴确,他和你说了什么?”
&esp;&esp;“他他什么也没说。”
&esp;&esp;“那你和他说了什么?”
&esp;&esp;“我我”喉咙哽咽着,仿佛卡进一块巨石,裴确努力吞咽良久,才终于断续挤出几个字,“我我求他,求他再也不要来找我。”
&esp;&esp;“你为什么要和他说这样的话?”
&esp;&esp;“和檀樾在一起很开心但我不能再逃避了我不能我要逃出去,妈妈自杀是为了我,为了拖延爸江兴业逼着我嫁给吴一成的时间,我不能我不能再逃避——”
&esp;&esp;想到妈妈,裴确的眼泪就像阀门坏掉的水龙头,止不住向外喷涌。
&esp;&esp;与她对话的那道空灵声线也停止了提问,不知过去多久,她感觉心口那股悲恸轻了些许后,那声音才再次响起——
&esp;&esp;“裴确,再抬头看看,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