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来这一遭,便是所谓的“惩罚”本身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居然还真的能够找到这个人。
“她,这位医师怎么了吗?”举荷疑惑地凝视那个颀长身影,阳光跟在她的身后。
“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回她来的地方。”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含糊不清,举荷诧异,正欲再问的时候,楚照却已经招呼了她:“走吧,同我一起去接殿下。”
不料,举荷拒绝得相当坚决:“那还是不必了。宫中这边还有的忙,再说了……您都去了,我去干什么?”
这话说的,的的确确是有些酸溜溜的感觉。
“你还有什么忙的?”
举荷用手撑着下颌,思索片刻才道:“还有那公主府牌匾题字的事情。”
不知为何,一听到“题字”二字,楚照便觉得自己脑瓜子疼。
“嗯,好学吗”一瞬间灌入脑内。
举荷却不知楚照如今心下在想什么,便认认真诚恳道:“您若是要去等候殿下回来,烦就请您告诉殿下此事……我已经和那些木匠交代了,说明日就将字送去。”
字,字,字。楚照满口答应下来:“我这就去见她。”
但愿她不要再让她写什么东西。
不过一说到此事,楚照心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
那几封来信,她都没回——
不如借了这个题字东风,一并给卫云舟送去。
举荷不解地看着楚照无声而笑,想了想,提醒道:“殿下,您……”
楚照回过神来,笑了笑,便准备出宫往朝堂去。
等你
朝堂之上,金龙绕柱,熠熠生辉。
“除此之外,本宫还有一事告诉诸位,”清灵声音击荡着空气,仍带着不怒自威的震慑,“不日陛下还朝,应圣上口谕,接下来罢朝五日。”
卫云舟话音刚落,那些一直低头的大臣忽然抬起头来。
其中一手持象笏的大臣略略吃惊,“罢朝五日?”
要知道,此前太后千秋宴并上长公主大婚,也就不过罢朝六日功夫。
况且皇帝现在还未回来,朝中一切事情表面上都是由公主决断,怎么突然罢朝?
卫云舟淡声开口:“此为圣上口谕,洪大人知悉就好。”
那大臣还想说什么,但对上那凌厉的目光便觉得心惊,乖乖闭嘴。
不过也是他大惊小怪了。
自从皇帝开始修仙问道起,他便经常听那些道士所言。除了在宫中修了十处炼丹所,甚至在国家祭祀大礼上也有些许变化。
恐怕罢朝也是有这其中的原因。
“如各位无事,今日便退朝。”
殿堂内寂然无声,沉默几息后,众臣便退朝了。
卫云舟自然是要走在后面,她也懒得去和那些乌泱泱的人群混在一起。
不过她还是盼望着出去的。
那些大臣从殿中依次而出,还不及走下磊磊石阶,便看见一颀长身影立在阶下。
先出来的那几个老头相视一笑,小声道:“哎呀,看来这驸马还真是用情至深。”
“人家到底是年轻人,哪是你这个糟老头子评头论足的?”
先出口的官员摇头,道:“就是再给我这个老东西半条命,我也不敢去当陛下的这个女婿呀。”
话讲到这里,也就应该打住了。
不论是皇帝,还是公主,都不是他们胆敢妄自议论的人物;至于这楚照,再怎么样也不是大梁人,说说这驸马的事情,若是被偷听去,不涉及太多也是可以的。
楚照持续这件事情——等她下朝已经快一个月了。
她辞别了钱霖清之后,便去了柏堂一趟,将那些信件取来。
她站得挺直,旁若无人一般,任凭旁边人流如织。
还有些年轻的,自认为是公主一派的——如今太子抱恙,他们平素又不与太子交往,这一来二去地,他们可不就是公主党了吗?
有着这种想法,这些人便主动地同楚照打过了招呼:“侯爷呀,您今日又来了!”
楚照微微一笑,将眼前任的面容同他们的名字对上号来。
还有些人嘴巴兜不住,庆祝她公主府即将建成的事情。
他们不敢向公主殿下直接道贺,向这驸马道贺也是可以的。不仅如此,他们还明里暗里地暗示了两句,希望楚照能够多多美言两句。
陛下如今仍旧一心扑在修道上面,三个小皇子一个比一个年纪小……
靖宁公主这棵大树,不说多了,稳固个七八年简直绰绰有余——况且这手心手背都是皇帝的孩子,想来不太过分,朝徽帝也不会拿这些大臣怎么样。
终于应付完了这一大堆人。
只不过楚照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卫云舟出来。
她皱眉,日头攀升得愈来愈高,远方重檐金辉次第铺开。
她没有实质上的官职,真要论起来,她还没什么理由,堂而皇之地踏入宣政殿找人。
只不过事情总有转机。
高长的石阶之上,传来一阵呼唤声:“楚二殿下,公主殿下有请。”
楚照讶然抬头,循声辨认,知是戚怜。
“别在那里站着了,上来吧。”
楚照依言跨上台阶。这还是她第一次走上这个地方。
日光辉映,跃动在足下石阶,壁生辉光。